“不可!”
不協調的聲音,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隻見戚遠滿臉虛汗,眼神閃躲,一臉無奈的表情,怯生生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宇文家遭逢大難,此時最急做的事,應該是收殮屍體,儘快入土為安為妥。”
“而且宇文昭先是喪父,如今主母及其全家又被麻匪屠滅,應該守孝丁憂,怎麼能在此時應募入伍?”
話說得有道理,隻不過這個時候,你這個小舅子來說,是出於什麼心境?
在眾目睽睽之下,戚遠頭頂滲出的豆大汗珠,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他也是無奈至極。
宇文昭把家產都捐了怎麼行啊!
之前就說好了,正街上那一排旺鋪,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現在北麵鷹揚府中,鷹揚郎將與鷹擊郎將都奉命北上,在涿郡聚兵東征高句麗去了。
現在鷹揚府最高的將領,就是校尉。
聽聞前方戰事緊,兵源不夠,鷹揚府需要擴軍,提拔一批將領,增擴一部分士卒。
自己等著銀子打點官路。
到時候校尉上去了,自己這個隊正,說不定有機會連跳兩級。
這個關鍵節點,家產要是讓宇文昭都捐出去了,自己真是屁都撈不著啊。
隋煬帝不是個安穩的主,齊郡戚氏也作好了兩手準備。
戰亂時期,要是自己還沒機會升上去,主家那邊的資源,必然會有所傾斜。
自己將來不是寸步難行,估計也會老死在鷹揚府中。
終生一個小小隊正。
好在自己急智中,找到了這樣一個理由,教秦叔寶等一眾將領,皺眉沉思。
宇文昭暗罵一聲,麵上依舊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舅舅此話差矣!
如今帝君親征高句麗,北邊烽煙四起,我做主,將宇文家的家產儘數捐給將軍充作軍資,這不是尋常求官,而是在赴國難!
外敵當前,我若守著丁憂的規矩躲在家裡,才是真的不孝!”
“再說,先父、主母並非善終,是被麻匪所害!
這些麻匪、反賊猖獗,敢入我曆縣,儘數屠殺我宇文氏八十三口人,若非我一息尚存,豈不是滿門皆要黃泉相聚?”
“若我能入府兵,既能隨軍殺賊報國,也能為父報仇雪恨,這難道不是‘移孝作忠’?”
宇文昭雙臂繃緊,牙關咬得發顫,額頭亦是青筋暴起:
“將軍,我已沒了父母餘殷,卻也知道家國之仇必報。
‘家國同脈,覆巢之下無完卵’,
我宇文昭願被‘奪情’留用,以白身求入軍伍,望舅舅莫要再拘著俗禮不放!”
“宇文昭,你!你怎麼......”
戚遠心裡咯噔一下:這小子怎麼如此能說會道!
見邊上將領士卒,皆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一時間,嘴上好像咬著什麼字,就是吐不出來一樣。
下一刻,就聽張須陀大笑三聲:
“好!”
“好一個‘家國同脈,覆巢之下無完卵’!”
“既然你有報國剿匪之決心,我便不能涼了你的熱血。”
在秦叔寶及其部將,振奮的眼神中,張須陀大喝一聲:“軍需官何在!”
那俊秀軍需官,端著記事本,舔了舔毛筆尖:“屬下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