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須陀大概猜出,這種消息是秦霜放出去的。
畢竟一個月前,她以私人人情,請他出麵去宇文府,就為了讓他看一眼宇文昭。
而且作為秦家的紅樓寶船船主,一定是認可了宇文昭,不然絕對不會對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子,這麼上心。
當然宇文昭近期的表現,也沒有讓他失望,而且這小子居然得到了秦叔寶、羅士信這兩個翹楚的敬佩,且都拜了他為大哥。
要知道秦叔寶、羅士信二人都是他手下心腹,是他一直作為,獨當一麵的大將在培養。
“有人想要替他藏鋒,對於我們來說是好事!”
張須陀起身,緩緩走過大殿:
“想不到我堂堂一郡通守,竟有一天,不得不沾下屬的光立功。”
倆參軍都跟上去:“嘿嘿,說到底,傳播言論的人,隻是想把水攪渾了。
而通守大人你出麵,這是直接為宇文昭站台啊。
有了通守大人的背書,此後至少在齊郡,大家都知道宇文昭是你的心腹。”
“哈哈哈!也是......”
“畢竟宇文昭是我手下的將領。”
張須陀本來有些膈應,畢竟宇文昭跟他背後的氏族牽扯,總讓他覺得不純粹。
他也知道,這個時代真正純粹的悍卒,隻存在理想之中。
亂世隻靠自己一雙手,想要立足當下,又或者想乾出一番事業千古留名,那是非常渺茫的。
連他自己,在某些時候,也不得不賣些薄麵給那些氏族。
就好比大業六年,公元六百一十年,齊郡遭遇洪澇災害。
張須陀目睹百姓饑饉遍野的慘狀,想要開義倉放糧。
但當時沒有皇帝下詔批準,地方官員無權擅自開倉。
所謂:‘百姓有倒懸之急,吾若以此獲罪,死無所恨。’
最終張須陀堅持“先斬後奏”,下令打開齊郡糧倉,向災民發放糧食,及時緩解了饑荒危機,挽救了大量百姓的生命。
隋煬帝得知張須陀擅自開倉後,並未責備其違製,反而認可了他的做法,甚至對其進行了獎賞。
其中,就有幾方氏族中的官員,在楊廣身邊諄諄善誘。
不僅河嶽盟參與其中,齊郡的戚家、太原郡的蘇家都幫過忙。
當然明眼人都知道,氏族幫你是看上你的價值,想要拉攏你。
張須陀即便剛正不阿、忠君儘責,最終也無奈欠下人情。
“你們說得對,既然他是我的兵,那就是自己人。
幫他不是很自然的事嗎?”
張須陀鄭重其事地說道:“此戰功績,我通守府人人都有,但宇文昭計首功。”
“同時起草一份嘉獎令,送往東都洛陽,讓兵部的人審一審......”
張須陀摸著下巴,思索半晌說道:
“五千反賊,斬殺賊首王魁介,以及反賊戚遠,光這幾份功勞就不小,再加上突厥的八百控弦騎士......”
說到這裡,幾人都沒忍住,又倒吸了三口涼氣:
“即便是通守府一起來分功勞,僅僅作為先鋒首功的宇文昭,這種軍功,也足夠他升任鷹揚郎將了!”
參軍渾身顫抖,都緊張地看了過去:
“旅帥,既如此,何不就讓他當這個郎將!”
“嗯?”
“你倆小子,功勞簿都沒開始寫,你二人就開始替他說話了?
哼!”
“嘿嘿,這不都是袍澤之情嗎,我們也分了他的功勞,怎麼能過意得去。”
張須陀冷哼一聲,卻沒有真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