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先是回了一趟家,衝了個澡,好衝掉身上殘留的屬於裴妄的氣息。
之後,她換了件帶點領子的長袖衣服,企圖遮擋身上的青紫痕。
實在遮擋不住的,她就拿遮瑕膏蓋一下。
儘管孕期不建議使用化妝品,但這種關頭,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等她再去醫院時,齊父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齊母正在病床前照顧著他。
齊庭宇也在,他穿著和齊父一樣的病號服,坐在齊父的床邊,時不時地和父親說些什麼。
薑白努力平複著昨晚留下的陰影,故作平常地走進去,以兒媳婦的身份關切詢問了一番。
經過醫生昨晚的奮力搶救,齊父的命是保住了,但傷口涉及到聲帶,即便傷口徹底愈合,以後說話的聲音也會有明顯的變化。
薑白聞言後,鬆了一口氣。
至少命是沒有大礙了。
她沒有再勸齊父以後做事不要這麼激進的話,相信在這之前,齊母和齊庭宇都已經勸過了。
她若是再說這些,怕是隻會給到齊父壓力。
這時,齊庭宇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他問她:“你昨晚去哪兒了?”
薑白道出了一早就想好的借口:“醫院的床睡著不舒服,後來我乾脆就回去睡了。”
齊庭宇其實是有點奇怪的。
昨晚他爸在手術室做一場那麼重要的手術,以薑白的性格,她應該會守在手術外等著手術結果才是,而不是在手術還沒結束就自己跑回家睡覺去了。
不過,也可能是孕晚期了,也的確沒有精力熬著吧。
齊庭宇對薑白向來都很信任。
因此他沒有再過問什麼。
倒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他又問了一句:“對了,今早護士跟我說,我爸的手術預交金已經交了,是你交的?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薑白被問得臉色有些發白。
她嘴角勉強擠出幾分笑來:“聯係到了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他借給我的。”
齊庭宇沒有追問是什麼同學。
他隻是心疼地拉著薑白的手,感慨道:“一口氣借這麼多,這份人情也基本就耗沒了吧?是我拖累你了!”
齊庭宇的話,如同尖銳的針刺,悄然紮入薑白的心臟。
這是她第一次,對齊庭宇的關切和貼心,產生了強烈的不配得感。
她忙反手拉住齊庭宇的手,安慰道:“沒有誰拖累誰,我爸之前不也拿走了我們家八十萬?要真追究起來,也是我先拖累你的。”
齊庭宇歎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這之後,齊庭宇為自己辦理了出院。
本來醫生還建議他再住院觀察兩天的,但齊庭宇堅持要求出院。
預交費用五千,他已經拿不出來。
如果早一點辦理出院,則可以提前結清住院費,並且費用很可能還不到五千塊。
薑白得知齊庭宇的想法後,勸他彆衝動,健康為大。
雖然住院費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並不便宜,但都欠債那麼多了,也不差這一點了。
但齊庭宇還是堅持要出院。
他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辦理出院一點兒問題沒有。
“我現在隻想趕緊找到新的工作,儘快賺到六萬塊,好讓你早點還了你那位同學的債。
“不能讓你因為我爸的事,而搭上這麼好的一份人情關係。”
齊庭宇不顧自己身體的安危,也要第一時間賺錢還了這六萬塊的欠債,讓薑白再一次感覺在齊庭宇的麵前抬不起頭來。
齊庭宇這麼在乎她,為她著想,她不敢想象,若是齊庭宇知道了這六萬塊的來曆……
好在,裴妄在經過昨晚後,徹底人間蒸發,並沒有來找她的麻煩。
雖然剩下的294萬,他遲遲沒有打過來。
但她也並不著急要。
又或者說,剩下的錢,打不打給她都已經無所謂了。
欠誰的錢不是欠。
等他們有了六萬塊,她一定第一時間還給裴妄,從此和他再無瓜葛……
薑白最終還是陪著齊庭宇出了院,回了家。
齊父則交給了齊母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