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與小姐有何乾係?況且小姐這胎是女兒,與她......"
"自然大有乾係。"
易知玉冷笑一聲,眼中寒芒乍現,
"我猜她早請人診過脈,知道自己懷的是女兒。大房妾室虎視眈眈,她必須有個兒子——所以這一胎,無論如何都隻能是男孩。"
她輕輕拍著懷中熟睡的女兒,繼續道:
"但親生女兒終究是骨肉,她豈會舍得丟棄?自然要替她尋個好去處。"
“她總來我院中坐,應該也知曉了我肚中是個女兒,那時候她恐怕就已經起了換孩子的打算。”
“所以明明下個月才足月的她,知道我要生了,特地趕著和我在同一天生產。”
“然後趁機換掉我的女兒,把她的女兒換給我養,我的女兒則被她隨意丟棄在柴堆裡麵。”
易知玉的話讓小香震驚無比,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平日裡她對小姐那般親熱,背地裡竟存著這樣歹毒的心思!"
她看著熟睡的小小姐,聲音發顫,
"若不是小姐未雨綢繆,小小姐豈不是......"
易知玉將女兒摟得更緊了些,指尖微微發抖。
她想起前世那個口口聲聲喚她"母親",最後卻親手喂她毒酒的"女兒",眼底翻湧起滔天恨意。
"她們自然不會善待我的骨肉。"
易知玉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她卻渾然不覺。
前世臨死前,顏子依那惡毒的話語猶在耳邊回響:
"你那個賤種在我院裡當了一輩子粗使丫頭,連條狗都不如!"
顏子依塗著蔻丹的指甲劃過她的臉,
"後來長得越來越像你,我乾脆把她賣進了最下等的窯子......"
那張豔麗的臉湊近,吐出的每個字都淬著毒,
"聽說死的時候,渾身沒一塊好肉呢。"
"小姐!您的手!"
小香的驚呼將易知玉從回憶中拉回。
她低頭看去,隻見掌心已被指甲戳破,鮮血染紅了袖口的繡花。
小香手忙腳亂地取來藥粉,心疼得聲音都變了調:
"您剛生產完,最忌憂思過重啊!"
她小心翼翼地包紮著傷口,
"有什麼事等養好身子再說......"
易知玉望著纏好的白布,輕聲道:
"放心,我會好好調養。"
抬眼對上小香擔憂的目光,她勉強扯出一抹笑,
"倒是你,氣得臉都鼓成包子了。"
"奴婢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小香狠狠絞著帕子,
"大夫人平日裡裝得菩薩似的,小姐您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她,結果......"
她氣得直跺腳,
"真是好心喂了豺狼!"
易知玉輕輕拍了拍小香的手:
"傻丫頭,現在看清她的真麵目,反倒是好事。"
她望向窗外漸亮的天色,眸中寒光凜冽,
"來日方長......"
小香挺直腰板,信誓旦旦地保證:
"小姐放心,奴婢就是拚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那些歹人再碰小小姐一根手指頭!"
"胡說什麼!"
易知玉心頭一顫,急忙伸手捂住小香的嘴,
"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話音未落,她突然渾身一震,瞳孔驟然收縮。
死——這個字眼像一把尖刀,猛地刺進她的記憶深處。
她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從小陪伴自己的丫頭,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前世女兒滿月那日,婆母命人打造了兩副金項圈,卻先送到顏子依院中讓她挑選。
當時正是小香奉命去取......
"小姐?您怎麼了?"
小香被她異樣的神色嚇到,連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易知玉眼前浮現出那日的慘狀——小香的屍首從湖裡撈出來時,發間還纏著水草,那雙總是含著笑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官府草草定案說是失足落水,可小香明明水性極好,怎會......
"原來如此......"
她喃喃自語,指甲再次掐進掌心。
當時她想去查個明白,卻被張氏厲聲喝止:
"大喜的日子觸什麼黴頭!"
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映得易知玉的臉色格外慘白。
到最後她隻能給小香在外麵偷偷辦了喪事,立了碑!
小香的死就這樣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