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次沈雲舟確實為她做了許多,她不應該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重活一世,總要學會審時度勢,把握分寸。
易知玉定了定神,抬眸望向沈雲舟,輕聲道:
"妾身信的。"
沈雲舟將她的神情變化儘收眼底。
從糾結到猶豫,最後歸於平靜。
他知道這句話未必全然出自真心,不由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日子還長,慢慢來吧。
沈雲舟低低地"嗯"了一聲,
指腹輕輕摩挲著易知玉纖細的手指,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信我便好。"
他聲音低沉。
頓了頓,他又開口道:
"這次回京後,我應當不會再赴邊關了。"
手指依舊細細把玩著她的指尖,
"邊關戰事已平,太子殿下與鄰國簽訂了十年和平協議,短期內不會再有戰事。"
"我會留在京城述職,往後便常住京城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釋然,
"這些年征戰在外,錯過了孩子們的成長。如今留在京城,總算能好好陪伴他們了。"
其實沈雲舟想說的是以後可以好好陪易知玉,可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變成了陪伴孩子。
易知玉聽到沈雲舟說這些,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她微微抬眸,望向眼前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還是沈雲舟頭一次同她說這麼多話,她倒是真有些不適應。
往常他回府,多半是簡單交代幾句便去書房處理軍務,何曾像今日這般絮絮叨叨說過這麼多家常話。
沈雲舟說的十年不會再打仗的事她是知曉的。
上一世,沈雲舟和太子殿下班師回朝,大勝歸來時的盛況她還曆曆在目。
侯府因此得了不少賞賜,光是禦賜的錦緞就堆滿了庫房,
就連張氏也因為沈雲舟這次的軍功得了個誥命夫人的頭銜,好不風光。
而沈雲舟更是被破格封為了鎮北將軍,官拜三品。
那時候的侯府門前車馬不絕,賀喜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
她記得那日的沈雲舟身著絳紫官服,腰間玉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整個人都透著意氣風發的神采。
可以說那時的他前途無量,無限風光。
隻可惜,易知玉的心突然揪緊了。
這種日子不過一月,在那次剿匪歸城的路上,突如其來的山體滑坡將隊伍砸得慘不忍睹。
她至今都記得那日傳來的噩耗,記得靈堂裡那具空蕩蕩的棺槨。
連屍骨都沒能找全。
他和那些跟隨多年的得力手下,全都命喪在那處險峻的山崖之下。
想到這,易知玉不由得臉色沉了沉。
重活一世,也不知道這些事有沒有什麼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