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舟忽然想起那日與易知玉一同用膳時,他詢問她月例一事,她神色驟然冷淡的模樣。
那時他不解其意,如今才明白。
因為她寫信詢問過自己月例一事,可自己卻像是完全不知道一般,
她定是以為自己連她的信都沒拆開就回了個勿擾,所以一時間沒能控製住自己失望的神色。
還有她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他,要不要給昭昭取名時,他片刻的思索,便讓她眸光一暗。
現在想來,她定是以為他不願為孩子取名。
畢竟當初慕安出生時,她也曾寫信相詢,卻同樣隻換來一句"勿擾"。
還有白日裡,他試圖解開誤會,對她說"從未覺得你叨擾"時,她的神情那般複雜。
如今想來,自己這句話,與那一百多封"勿擾"相比,簡直諷刺至極。
可即便如此,她仍在掙紮著順從自己,試著與他親近。
她該有多煎熬?
沈雲舟閉了閉眼,心口悶痛難當。
他幾乎能感受到易知玉寫下每一封信時的期待,以及收到回信時的難過。
懷孕時想與他分享喜悅,卻隻得"勿擾";
想為孩子取名,仍被拒之千裡;
甚至在最需要他庇護時,換來的依舊是一封封冰冷的回絕。
每一封信,都是一次期待,也是一次心碎。
而他,竟渾然不知。
"去查!給我徹查此事!"
沈雲舟的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眼中翻湧著壓抑的怒火。
他心中已有定論。
在這侯府之中,若非老夫人張氏授意,哪個下人敢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攔截易知玉的家書?
更遑論還敢假冒他的名義回信!
影七立即抱拳領命:
"屬下明白!這就安排人手徹查!"
他頓了頓,又請示道:
"那明日啟程之事......"
"明日照常啟程。"
沈雲舟聲音冷硬,
"影十那邊可都安排妥當了?"
"回主子,已全部交代清楚。在咱們離京期間,影十與留守的暗衛定會全力護夫人周全。"
"嗯。"
沈雲舟眸中寒光更甚,指節捏得發白。
張氏這般處心積慮離間他們夫妻,無非是見不得他日子好過。若是他夫妻和睦、兒女繞膝,那張氏怕是寢食難安。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張氏待他如此冷淡,卻對大哥百般疼愛。
為了博得母親一個讚許的眼神,他拚儘全力建功立業,可換來的永遠都是疏離與漠視。
他總以為是自己的錯,以為隻是尋常的偏心,卻不想張氏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這些年他征戰在外,將易知玉獨自留在侯府。
誰能想到,張氏不僅暗中刁難折磨,更在背後挑撥離間。
不僅處處刁難,更從中作梗,生生斬斷他們夫妻之間的聯係。
對他,便說易知玉有意避嫌,字裡行間暗示易知玉對他毫無情意,勸他莫要強求;
對易知玉,則嚴令她不得叨擾夫君,甚至扣下她所有家書,還假冒他的名義回以絕情之言!
沈雲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今想來,張氏這般作為,不就是怕他過得太順遂嗎?
也是,到底不是親生骨肉。
若是親生的,怎會如此處心積慮要毀了他的家?
若不是這次意外得知身世提前回京,他恐怕還要在自我懷疑中煎熬許久。
現在真相大白,過往種種不解之處都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