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何事?”
影十壓低聲音,清晰回稟道,
“回夫人,張氏院中的吳媽媽,入夜之後便一直在院牆根下徘徊張望,行為鬼祟,似乎是企圖尋找機會,偷偷從院子翻出去。我們的人一直暗中盯著,未曾打草驚蛇。特來請示夫人,該如何處置?”
易知玉聞言,細長的柳眉微微挑起。
張氏被關了這些時日,看來終於是沉不住氣,熬不住了。
想來也是,以張氏那般爭強好勝、掌控欲極強的性子,被沈仕清如同囚犯般死死軟禁在方寸院落之中,對外界風雲變幻一概不知,她如何能忍受得了?
遙想往日,這偌大侯府的後院,哪一處不是她張氏說一不二、哪日不是風光無限?
如今倒好,身邊得用的下人被遣散一空,隻剩一個老邁的吳媽媽伺候,連吃穿用度都一落千丈,與往日奢靡相比堪稱雲泥之彆。
這般巨大的落差,她心裡恐怕早已憋悶得快要發瘋了吧!
而且,在她被軟禁之前,可是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心頭肉,寶貝兒子沈明遠被毫不留情地打了五十大板!
那血肉模糊的場景定然如同夢魘,日夜折磨著她,讓她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為力。
看她如今竟逼著年老體衰的吳媽媽去翻牆,想必是用儘了尋常法子,卻連一絲一毫的消息都打探不到,徹底成了睜眼瞎,走投無路之下,才不得不行此險招、出此下策。
若是吳媽媽真能僥幸翻出院子,那張氏至少能知道沈明遠傷勢究竟如何,如今休養的如何,也能稍解她心中的焦灼。
再者,那若寧郡主的賞花宴轉眼即至。
以張氏惡毒且絕不放過任何機會的性子,她怎可能甘心錯過這個能算計自己、給自己使絆子的良機?
她自己固然出不去,可她的女兒沈月柔卻還能出席宴會。
若不借著若寧郡主這把“刀”來扳回一城,給自己重重一擊,她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惡氣,心裡又如何能舒坦?
所以,她讓吳媽媽冒險翻牆,絕不僅僅是為了探視沈明遠的傷勢,必然還要去給沈月柔傳遞消息,下達指令。
定要沈月柔想儘辦法讓自己給若寧郡主送上狐裘和香料這類“特殊”的賀禮,嗬,當真是其心可誅!
易知玉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床沿,嘴角勾起一抹洞察一切的冰冷弧度。
張氏這如意算盤,恐怕是徹底打錯了。
如今的沈月柔早已經不是從前的沈月柔,她上次聽從張氏的謀劃受了杖責吃了大虧,現在是絕對不可能再聽張氏的安排,也絕對不會再相信張氏,所以張氏的這番算計注定會落空。
更何況,張氏至今還被蒙在鼓裡,絲毫不知她那最大的倚仗。
京城張家,已經徹底倒台!
她更不知道,自己已然失去了所有靠山,成了秋後的螞蚱。
現在的她,若是能安分守己,悄無聲息,或許還能勉強保住一條活路。
可她若還敢興風作浪,繼續作妖,恐怕,沈仕清絕不會再容她活在世上。
易知玉眸光微閃,沉吟片刻,抬眼看向靜候指令的影十,聲音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