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崔小姐給夫君當婢女?這會不會,不太妥當?”
沈仕清見她如此疑惑,便又解釋道,
“當初雲舟救下崔家女兒後,見她孤苦無依,實在可憐,便在京中置辦了一處宅院,將她與其母、幼弟一並安置其中,也算給了他們一個容身之所。”
“她既受了雲舟恩惠,又長久居於雲舟所置的宅邸之中,名分上雖未明說,但早就算是雲舟的人了。”
“這一點,崔大人心中也有數。他此番前來姿態放得極低,並未提出任何非分之求,反而言辭懇切,道是即便沒有名分,隻讓女兒進府做個婢女,隨身伺候雲舟,也心甘情願。”
說到這裡,他略頓一頓,目光落在易知玉臉上定住,
“你同為女子,當知女子名節重於泰山。她雖已恢複官家身份,可終究與雲舟有過這麼一段淵源,此事終究難以抹去。若再議親事,隻怕也難以尋得良配。”
“然則,她終究是太醫令嫡女出身,若真讓她為奴為婢,也於禮不合,委屈了人家,於侯府顏麵、於崔家體統,皆有不妥。因此,”
沈仕清聲音微沉,帶著一家之主的決斷,
“為父決定應允了崔大人所請,讓她進門,給雲舟做個良妾。”
沈仕清說完,目光便定定地落在易知玉臉上,那眼神深沉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他的語氣平穩,卻字字如釘,語氣分明是在命令,而非商量,全然透著一家之主決斷已下、隻需執行的意味:
“今日喚你過來,主要便是告知你這雲舟納妾一事。如今既由你執掌中饋,那此事便交由你來操持準備。”
聽到沈仕清交代完事情,易知玉麵上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她一臉認真乖巧的點著頭,一副沈仕清說的都對的樣子,心中跟明鏡一般。
她知曉,沈仕清今日喚她過來,說這番話,從頭至尾都不是為了與她商量,而僅僅是在下達命令而已。
隻因為她現在負責暫管後宅庶務,他才需將這事“告知”於她,以便她按命執行。
回想方才種種,他先是借昨夜後院風波敲打她,令她心生惶恐、自請其罪;
隨後又提及管家之權,明裡暗裡提醒她這權柄由他所予,亦能由他所收;
最後,才迂回切入納妾之題。
這一步步,無不是在施壓,是要她認清自己的位置,乖順地接受安排,不得有半分異議,更不容鬨情緒、使性子。
否則,“後宅管理不善”便是現成的錯處,這剛到手的掌家權,轉眼就能收回。
不愧是曾在沙場運籌帷幄、執掌軍令的老侯爺,就連後宅之事,也被他布排得如同用兵,步步為營,令人無從抗拒。
隻是,易知玉覺得,若是直接應承下來,恐怕是有些不妥的,
因為這崔若雪對於沈雲舟來說並不是個普通的外室那麼簡單。
易知玉猜想沈仕清應該是不知曉崔若雪在沈雲舟心中的分量。
聽他方才語氣,或許隻將崔若雪當作兒子一時憐憫收容的普通外室,
所以隨手便安置,心中是覺得無足輕重的。
想來沈仕清平日對幾個兒子的事情都是不甚關注的,
所以並不知曉這位崔若雪早就與沈雲舟相識相知,甚至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