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舟那冷淡得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再度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
“既然崔大人這般急切地想要‘報恩’,沈某自然不好阻攔。今日恰巧,您口中的‘恩人’也在場,崔大人不若直接懇求一番,請太子殿下開恩,將令千金抬進這太子府,當個良妾,豈不正好了卻您這番拳拳報恩之心?”
此言一出,崔惟謹整個人如遭雷擊,徹底愣在當場。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沈雲舟,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這番話是何用意。
同樣被驚到的,還有高踞主位的蕭祁。
方才聽聞崔惟謹上門求納妾時,他還暗自納悶此事與自己何乾,為何沈雲舟偏要將人叫來太子府。
莫非隻是想讓自己做個見證,當麵回絕此事?
可沈雲舟這話鋒一轉,蕭祁瞬間就繃不住了。
糟了!這兜兜轉轉,火還是燒到了自己身上!
他猛地瞪大眼睛,看向沈雲舟,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沈雲舟!你在此胡言亂語什麼?!什麼叫給我當良妾?!”
沈雲舟懶懶地瞟了蕭祁一眼,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舊事:
“幾年前,太子殿下您親自吩咐下官,去救下這位崔大人的女兒。下官謹遵殿下吩咐,去了那青樓,自掏腰包為崔家小姐贖了身,將人救出,並妥善安置在外宅。怎麼,尊貴的太子殿下……莫非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了?”
蕭祁被問得一怔,皺著眉頭仔細回想,似乎確實有這麼一樁舊事。
他一臉不解地看向沈雲舟:
“是有此事,那又如何?”
沈雲舟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淺笑:
“殿下記得便好。當時下官奉命行事,自掏腰包打點一切,原以為不過是替殿下分憂。不曾想,忠心耿耿替殿下辦趟差事,倒給自己辦出‘麻煩’來了。”
說著,沈雲舟的目光再度轉向麵無人色的崔惟謹,語氣中的寒意幾乎能凝冰成霜:
“崔大人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趁著本官離京未歸,竟借著這麼一樁陳年舊事登門拜訪家父,口口聲聲說要‘報恩求娶’,想要哄騙家父應允將令千金迎入府中為妾,當真是……有意思得很!”
他微微前傾,目光如利刃般直刺崔惟謹:
“怕家父不允,竟還不惜信口雌黃、汙蔑構陷,毀我清譽!說什麼本官將你女兒養在外頭,做了幾年的外室,逼得家父騎虎難下,不得不點頭納妾。怎麼?是盤算著趁我不在,硬要將女兒塞進我沈府,來個木已成舟嗎?!”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得崔惟謹本就慘白的臉色瞬間褪儘最後一絲血色,變得灰敗如紙。
方才聽沈雲舟提及是奉太子之命救人時,他心中已暗叫不好。
沈雲舟的說辭與女兒若雪所言簡直是天壤之彆!
待到太子親口證實確有其事,他隻覺得眼前一黑,仿佛天塌地陷!
再聞沈雲舟厲聲斥責他“汙蔑構陷”,崔惟謹終於徹底明白過來。
自己這恐怕是被女兒若雪蒙蔽了!真相恐怕根本非她所說那般!
她與沈雲舟之間,或許壓根就沒有半點私情!更不談什麼外室不外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