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兩!就算將他全家變賣也湊不出這個數目啊!他急得聲音發顫:
“沈、沈大人明鑒……下官便是傾家蕩產,也實在拿不出這許多銀錢……還求大人開恩,酌情減免……”
沈雲舟眉梢微挑,語氣依舊平淡:
“若一時湊不齊現銀,地契、房契亦可抵價。按市價折算便是。”
崔惟謹望著對方那張帶笑卻不容商量的麵容,幾乎要落下淚來。
若真照此賠償,怕是要將祖宅都變賣一空方可湊足。
蕭祁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下已是雪亮。
沈雲舟哪裡是真要崔惟謹賠錢?
分明是料定崔惟謹拿不出,最終還得由他這個太子來收拾殘局。
他無奈地長歎一聲,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這筆賠償孤來出。此事到此為止,莫要再糾纏不休。”
沈雲舟對此毫不意外,當即向蕭祁抱拳一禮:
“殿下體恤臣子,仁厚寬和。既然殿下願代為賠付,臣自當與崔大人冰釋前嫌。”
他微微一頓,又含笑補充道,
“屆時便有勞殿下將此項與賬冊所列之款一並核算清楚,遣人將銀錢送至府上即可。”
沈雲舟言畢,從容不迫地整了整衣袖,對著太子蕭祁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動作間帶著武將特有的利落:
“既然此事已了,下官便不再叨擾殿下清靜,就此告退。”
見他轉身欲走,蕭祁下意識開口喚住:
“你這便要走?”
沈雲舟腳步微頓,側身回望,唇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麼?莫非太子殿下欲留臣共用午膳?”
他眼尾輕揚,語氣裡添了幾分戲謔,
“還是說……殿下今日雅興,想與臣切磋一番武藝?”
一聽“切磋”二字,蕭祁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眼前瞬間閃過往日被這人“指點”得渾身酸痛的慘狀,連忙擺手道:
“免了免了!趕緊退下吧,孤這兒還有政務要處理。”
沈雲舟不再多言,利落轉身,玄色衣袂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大步踏出廳堂。
始終靜立一旁的影七立即向蕭祁與李長卿分彆躬身行禮,隨即快步跟上,如影隨形般消失在門外。
李長卿見沈雲舟走得乾脆,也急忙起身,對著蕭祁匆匆一揖:
“殿下,那下官也先行告退。”
話音未落,他已提著衣擺小跑著追了出去,清朗的嗓音在廊下回蕩:
“沈雲舟!你且慢些走,等等我!”
轉眼間,廳內隻剩下蕭祁與仍跪伏在地的崔惟謹。
蕭祁揉了揉眉心,看著這位嚇得魂不守舍的太醫,無奈地揮了揮手:
“罷了,崔卿家也退下吧。今日之事既已了結,往後行事……還須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