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易知玉早已經是他的妻子,也是他一雙兒女的母親。
做了這幾年夫妻,早就已經在彼此生命裡刻下太深的印記。
這般千絲萬縷的牽絆,讓他如何能輕言放手?
他不願放手,也絕不會放手,她對他而言早已經是最重要的存在。
這份執念,也讓他陷入最深的矛盾之中,更加成為了他最為煎熬的症結所在。
內心的私心與理智在心中激烈交戰,可雙方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最終,他隻能躲進這京樓雅間,借一壺濁酒暫解愁腸。
而這般逃避不歸家,一方麵是想給易知玉留些喘息的空間。
那日突如其來的剖白,想必讓她十分的措手不及。
若此刻回去,恐怕易知玉也是有些尷尬的吧。
而且,見到她那般倉皇閃躲的模樣,他也不知該如何自處。
另一方麵,他也需要時間獨自消化這個事實。
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其實從未對他動過男女之情。
他必須學著接受,她對他所有的溫柔體貼和善解人意,都隻是為人妻的本分,與愛無關。
他多麼不想相信這個事實,可卻不由得他不信,他多想將這些紛亂的念頭就此拋卻,多想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過。
若是能徹底麻木,是不是就可以繼續裝作不知情,將她所有的溫柔體貼都當作兩情相悅的證明?
是不是就能繼續自欺欺人,貪戀這段從一開始就是他強求來的姻緣?
哪怕,這一切都隻是浮於表麵的圓滿。
而最深處,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是。
那日鼓起勇氣表露心跡後,他其實在期待她的回應。
他多希望能在她眼中看到同樣的悸動,多希望她也是在意他的、歡喜他的。
可事實卻事與願違,那份隱秘的期待落空後無處安放的失落,才是他日日在此獨飲悶酒的根源。
影七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主子下一步指示,
見自家主子握著香囊久久出神不說話,他側頭瞥了眼坐在一旁坐著的太子殿下與李大人,自覺杵在這兒實在礙事,便上前一步輕聲道:
"主子,若是沒有旁的吩咐,屬下便先告退了。"
話音落下,室內卻是一片寂靜。
沈雲舟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對周遭渾然未覺。
沒有得到自家主子回應的影七隻得又湊近些,稍稍提高聲量又喚了一聲,
"主子。"
這一聲終於將沈雲舟從紛亂的思緒中喚醒了過來。
他抬眸望來,眼底還帶著幾分恍惚。
影七連忙躬身:
"主子可還有彆的安排?若沒有,屬下就不打擾您與殿下、李大人敘話了,就先退下在外頭候著了。"
沈雲舟"嗯"了一聲,微微頷首:
"下去吧。"
影七得了準話,立即垂首斂目,恭敬地退出廂房。
"是,屬下告退了。"
走出廂房之後,還細心地將雕花木門輕輕合攏,生怕驚擾了裡頭幾位主子的談話。
他踱步至廊下,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轉角處的陰影,忽然輕咳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