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卿故作憂心地長歎一聲,嗓音又提高了些許:
"那咱們可得快馬加鞭趕過去才是!待會兒見了永嘉,定要好好勸她才是。怎麼說也都是自己人,有什麼過節不能關起門來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嫂夫人難堪啊。"
蕭祁從容接話,聲音沉穩卻暗藏深意:
"讓永嘉收斂倒是不難,待我到了當麵囑咐她幾句,她總會給我這個麵子。隻是……我真正擔心的是另一樁事。"
"哦?"
李長卿十分配合地追問,
"何事讓你這般擔心?"
"當年雲舟與若寧那樁舊事,京城裡知情的可不在少數。若是今日宴會上有哪家夫人多嘴,讓嫂夫人聽去了什麼風言風語……"
蕭祁刻意頓了頓,
"嫂夫人若聽了些風言風語,對雲舟再生誤會,那可就難辦了。畢竟雲舟才剛向嫂夫人表明心跡,說從未心儀過旁人。前些日子崔家小姐的誤會方才解開,若今日又橫生枝節,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隻怕嫂夫人要懷疑雲舟的真心了。"
李長卿立刻會意,聲音揚高了幾分:
“說得在理!這等誤會若是再生,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二人邊說邊沿著樓梯往一樓走去,雖然已經離廂房漸遠,眼角的餘光卻仍不時瞥向那道緊閉的房門。
每次視線交彙,彼此眼中都閃著心照不宣的笑意,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始終守在廂房門口的影七將這番對話聽得真真切切。
他忍不住探頭望向屋內,卻見主子依舊端坐如鐘,仿佛渾然未覺。
影七不由得攥緊了拳,心下焦灼:
主子不會是在想事情沒聽見吧?若是真向太子殿下和李大人說的那般可如何是好!
夫人獨自赴宴若真受了委屈怎麼辦?若是聽到些不該聽的,與主子再生隔閡又怎麼辦?
眼見太子與李長卿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樓梯轉角,影七再按捺不住,轉身快步踏入廂房。
他三兩步走到沈雲舟麵前,正要躬身稟報,目光卻驟然定在桌案上——
那隻青瓷茶杯不知何時已碎裂成片,茶水正順著桌沿緩緩滴落。
深色的水漬在紫檀木桌麵上蜿蜒,猶如一道難愈的傷痕。
影七到嘴邊的話頓時哽在喉間。
他望著那些碎片,立刻明白——主子不僅聽見了,而且每一個字,都聽進了心裡。
再說到京樓門口,二人一路並肩朝著京樓大門走過去,李長卿頻頻回首望向二樓,卻見樓梯處始終空無一人,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蕭祁,壓低聲音道:
“這沈雲舟怎麼還沒動靜?該不會是識破我們在故意誆他吧?”
蕭祁從容不迫地整理著袖口,唇角微揚,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是不是誆他根本不重要。但凡涉及嫂夫人,即便是捕風捉影的傳言,他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他抬眼望向長街儘頭,
"你何時見過他允許任何對嫂夫人不利的可能發生?今日這賞花宴,他必定會去。"
說著他踱步至候在階前的兩匹駿馬旁,利落地翻身上鞍,朝李長卿招手:
“你且放心,我們先行一步便是。”
李長卿走到另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前,愛不釋手地撫過馬鬃,朝蕭祁挑眉笑道:
“好一匹照夜白!還是你貼心周到啊,連這般神駿的坐騎都為我備好了,果然還是你最懂我,知道唯有這樣的良駒才配得上本公子的風采,不錯不錯,我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