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憑無據,便臆測我因不喜沈夫人而毀其贈禮的人,不是你?”
她略一停頓,目光在雲芷臉上流轉片刻,方才繼續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冰冷的玩味:
“你這般看似‘不經意’,實則處處刻意。我倒想問問,你究竟意欲何為?是想挑唆我與沈夫人的關係,還是……刻意要給我這個剛剛回京的郡主一個下馬威?”
這一連串條理分明、直指核心的反問,讓雲芷臉色倏地一變。
而若寧這般氣定神閒、從容不迫的姿態,落入周遭夫人小姐眼中,反倒讓不少人暗自點頭,覺得她所言不無道理。
“若寧姐,你真是誤會我了!”
雲芷急忙申辯,眼中瞬間盈滿水光,
“我們自幼一同長大,情誼深厚,我怎會存心害你?我的初衷,當真隻是為你抱不平啊!”
聽到此言,若寧臉上的笑容愈發絢爛,她甚至微微歪了歪頭,露出一派純然的不解神情,輕聲反問道:
“為我鳴不平?這倒奇了。我今日高高興興地辦這賞花宴,心中甚是暢快,不知你是從何處瞧出了我的‘不平’,又是從哪裡看出了我的‘不悅’?”
雲芷心中暗驚——若寧此刻竟能如此冷靜地與她對峙,全然不似預料中那般方寸大亂。
若依她從前那一點就著的性子,此刻不該早已崩潰失態了嗎?
“姐姐,我、我不是……”
雲芷唇瓣輕顫,還欲再辯。
若寧卻不再看她,轉而麵向席間眾位夫人,眸光清正,聲音朗朗:
“我蕭若寧自幼在京中長大,是個什麼脾性,想必諸位夫人早有耳聞。我行事向來明火執仗,喜怒皆在臉上,若有什麼不滿,從來是當麵說清、當麵了斷,絕不屑於行那等背後損毀他人贈禮的陰私之事。”
她微微抬起下頜,姿態坦蕩,續道:
“即便我當真不喜某人,依我的性子,便是當場將東西擲還,或是直言不諱,也斷不會在背後做這等小家子氣的行徑。這一點,想必各位夫人心中自有公論。”
此言一出,席間諸位夫人不由得紛紛頷首,低聲交語起來:
“郡主說得在理。誰不知她是個爆竹脾氣,一點就著?若有不滿,早就當麵發作出來了,何須等到背後?”
“正是。當年她心儀沈家公子之事,鬨得滿城風雨,何曾遮掩過分毫?這般性情,怎會暗中毀人禮物?”
“若她當真不喜沈夫人,以郡主的作風,怕是早就當麵說道了。要說她背地裡使絆子……我確實難以相信。”
聽著四周議論聲漸起,雲芷眉頭不由緊蹙。
她萬萬沒想到,若寧僅憑三言兩語,竟能扭轉眾人先前的猜疑。
更讓她心驚的是,今日的若寧不僅未曾失態,反而句句直指要害,分明已將她深藏的心思看了個透徹!
不妙……此事當真不妙。
正當她心念電轉,苦思應對之策時,若寧清冽的聲音再度響起:
“雲芷妹妹既然這般關切玉棋損毀的真相,我這做姐姐的,自然要為你尋個水落石出。”
說罷,她轉向身後侍立的婢女,揚聲道:
“今日剛好這京兆府的李大人也在我這賞花宴上,去,將他請來。既然有人膽敢在我蕭若寧的賞花宴上生事,損毀客人贈禮,那便請李大人親自來查個明白!”
她眸光一轉,深深望進雲芷眼底,唇邊噙著一絲冷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