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靜立一旁的易知玉見風波已平,便含笑上前,向若寧郡主盈盈一禮,聲音依舊溫婉:
“既然郡主與諸位夫人小姐要繼續弈棋為樂,妾身便不打擾了。今日園中所陳字畫,實乃佳作,令人心折,妾身還想再細品一番,便先行告退了。”
若寧郡主微微頷首,唇邊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沈夫人請自便,願沈夫人今日玩得儘興。”
易知玉再次斂衽為禮,便帶著小香與影十翩然離去。
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窈窕背影,蕭若寧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她原以為此事到這就基本了結,蕭雲芷不止目的沒達成還自己失了臉麵,卻不曾想易知玉臨走前竟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字字溫婉,句句得體,卻分明沒有要就這麼放過蕭雲芷的意思。
想來也是,蕭雲芷先是拿她當槍使,後又當眾汙蔑羞辱,這般行徑,任誰也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
如今看來,這位沈夫人表麵溫和周到,言辭柔婉妥帖,骨子裡卻是個恩怨分明、有仇必報的性子。
這般認知讓蕭若寧心中微動,對易知玉不由得生出幾分更深的好奇。
一旁的蕭雲芷卻已氣得渾身發顫。
易知玉方才那番話,表麵上似是雲淡風輕的閒談,實則句句藏鋒、字字含刺。
她分明是在暗示眾人:玉棋之所以損毀,是因為自己送的禮不如人,才惱羞成怒指使婢女故意為之;
更甚者,她還暗指自己不僅毀棋,還要栽贓陷害。
先是嫁禍於她易知玉不成,又轉而攀咬若寧,甚至因妒生恨,試圖挑撥郡主與沈家的關係。
而易知玉話音一落,周遭那些夫人小姐投來的目光頓時變得微妙而審視,顯然已信了她那番“不經意”的說辭!
蕭雲芷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撕爛易知玉那副從容的假麵,再狠狠給她幾個耳光。
可蕭若寧卻強硬地攔下了她,連半分辯解的機會都不給。
這般態度,分明是要護著易知玉,要坐實她說的那些話,任由她的名聲就此掃地!
眼看易知玉輕描淡寫地將自己推入這般境地,卻像個無事人一般轉身離去,蕭雲芷幾乎將銀牙咬碎。
而更讓她心驚的是,自己的貼身婢女竟被當眾押走。
蕭若寧這般行事,何嘗不是在眾人麵前狠狠打她的臉?
打臉尚可忍,可若寧執意帶走她的婢女,莫非……是要私下審問?
這個念頭一生,蕭雲芷的臉色霎時變了又變,手中的絲帕幾乎要被絞裂。
今日接二連三的失策,讓蕭雲芷胸口堵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恨不得當場尖叫出聲,將滿腹怨憤儘數傾瀉,可眾目睽睽之下,她除了強裝鎮定、若無其事之外,竟彆無他法。
尤其當她看見蕭若寧與蕭永嘉已從容對坐,仿佛方才那場風波從未發生一般,準備重新開局對弈,甚至連一眼都不曾再投向她。
獨自佇立在原地的蕭雲芷,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羞憤與難堪如潮水般陣陣湧來。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不能就此離去。
若在此時負氣離開,日後想要再與這兩人修複關係,隻怕難如登天。
蕭雲芷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騰的恨意,硬生生從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緩步走向已坐在棋枰前的若寧身側,努力恢複成往日那副乖巧溫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