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寧郡主眉頭緊鎖,緩緩站起身,對身後侍立的婢女沉聲吩咐:
“先將睿兒帶回我寢殿,好生照看,立刻請大夫過去瞧瞧。”
“是,郡主。”
婢女低聲應下,小心翼翼地將那木偶般的孩子抱了起來。
婢女剛抱起蕭睿轉身欲走,孫老夫人卻猛地開了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且慢!”
這一聲喝止讓周遭空氣瞬間凝固。
若寧郡主循聲望去,隻見孫老夫人麵色鐵青,胸口因激動而微微起伏,那雙曆經風霜的眼睛此刻銳利如刀,直直釘在蕭睿身上。
“郡主,”
孫老夫人強壓著翻湧的情緒,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
“不是老身不通情理,非要阻攔你帶走侄兒。隻是我孫兒此刻生死未卜,落水的真相尚未查明。令侄是此事的關鍵之人,豈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若寧郡主看著老人眼中深切的悲痛與堅決,心中一陣揪緊。
她放緩語氣,試圖用理性安撫對方激動的情緒:
“老夫人,您的心情我萬分理解。但我自幼看著睿兒長大,深知他雖然頑皮好動,性子卻純善,絕無可能做出推人落水這等惡事。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
孫老夫人的眉頭鎖得更緊,臉上的皺紋因為憤怒而深刻如刀刻。
她指著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婆子,聲音顫抖:
“我孫兒身邊的婆子親眼看見令侄將他從橋上推下——人證在此,還能有什麼誤會!”
那婆子像是被點到般,立刻撲倒在地,涕淚交加地哭訴:
“郡主明鑒啊!老奴看得真真切切,就是這位小公子,在橋上與我家小公子爭執了幾句,突然就伸手把他推了下去!老奴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這番話如同重錘擊在每個人心上。
若寧郡主感覺自己的手心微微發涼,但她依舊維持著鎮定,目光如炬地盯住那婆子:
“你說你親眼所見,那我問你,睿兒他好端端的為何要做出此等推人入水的事情來,甚至還當著你的麵?行任何事總該都有個緣由才是。”
婆子像是早有準備,急忙回道:
“今日遊園時,兩位小公子就為了一把寶劍鬨得不可開交,當時好多夫人小姐都看見了。許是…許是安王府的小公子爭輸了心頭不忿,一時氣急了才…”
這話如同毒蛇般鑽入孫老夫人的耳中。
她想起今日確實見過兩個孩子為了把木劍爭得麵紅耳赤,當時隻當是孩童常有的嬉鬨,未加在意。
此刻想來,莫非真是這安王府的子孫驕縱成性,為了一把玩物就敢下此毒手?
這個念頭讓她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看向蕭睿的目光中不禁帶上了深深的寒意與痛心。
若寧郡主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這婆子言辭鑿鑿,句句在理,作為現場唯一的目擊者,她的證詞如同一把利刃,直指蕭睿。
每一句話都在暗示她這個侄子心思歹毒,蓄意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