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川斜倚在床頭,林瑤側著身子蜷在他臂彎裡,發絲輕蹭著他的掌心,滿室靜謐都浸著恰到好處的溫馨。
寂靜中,低沉的嗓音緩緩漫開:“有個名門出身的女孩,上大學時偏偏愛上了個家世普通的男孩,兩人曾對著星空,把未來描摹得萬般真切。”
林瑤沒吭聲,隻往他懷裡縮了縮,睫毛輕顫著,顯然被這故事勾住了心神。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卻添了幾分說不清的悵然: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婚姻從來由不得自己,可還是一頭栽了進去,無可救藥。”
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唯有眼角泄出一絲冷諷:
“隻因為他給了她從未嘗過的溫暖,讓她誤以為那就是此生唯一的救贖。她拚了命想為這份愛反抗,天真地以為,他也如她一般,愛得死心塌地。”
“真傻。”林瑤輕聲呢喃,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
“跟從前的我一模一樣。”
她說著,便要推開他的胳膊,聲音裡添了點不易察覺的澀意:“你下去吧。”
“不是你傻,是我太混蛋!”謝璟川突然扣緊了她的腰,語氣裡滿是懊悔——好好的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引火上身了。
他重新將人攬進懷裡,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掌心輕輕拍著她的背:“這樣靠著,會不會好點?”
他的聲音續著之前的平緩,娓娓道來:
“女孩的父親是縱橫商場幾十年的老薑,識人無數。第一眼見到那男孩,便看穿了他眼底藏不住的虛榮,當下便取了一筆錢,乾脆利落地將人打發走了。轉頭就為女孩敲定了一門聯姻,半點轉圜的餘地都沒留。”
林瑤身上的不適感仍在蔓延,頭重腳輕的混沌裡,這故事倒成了難得的分心之物,讓她暫時忘了幾分難受。
“這女孩……是你媽,談書儀?”她試探著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確定。
她對談書儀的過往一無所知,可這情節聽著太過貼合,謝璟川也絕不會無聊到拿旁人的故事來消遣她。
謝璟川沒直接回應,隻低低問了句:“還想聽嗎?”
“聽啊,全當給我催眠了。”林瑤闔上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這樣的姿勢能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舒服些。
“她試過反抗,哭鬨、絕食,用儘了所能想到的辦法,可在家族的決斷麵前,終究是杯水車薪。而那個曾許她未來的男孩,拿了錢後便徹底銷聲匿跡,再也沒出現過。”
他的語氣依舊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
“女孩漸漸死了心,認了命。好在婆家也是世家大族,她跟先生雖無半分情意,卻也相敬如賓,他待她始終尊重,從未有過半分苛待。”
“後來便生下了你哥謝璟禮,對不對?”
林瑤忍不住插話,眼底藏著幾分急切,“接著說。”
謝璟川薄唇微啟,正要往下講,卻突然停住了話頭。
他起身倒了杯溫水,遞到她唇邊:“先喝點水。”
“你故意吊我胃口呢?”林瑤嗔了一句,聽得起勁的勁頭被打斷,難免有些不滿。
“喝完水,再跟你講。”他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穩穩托著水杯,湊得更近了些。
林瑤沒法,隻得乖乖喝了大半杯,抬手推開他的手。
謝璟川將水杯擱在床頭櫃上,又拿起體溫槍湊到她額前——“嘀”的一聲,屏幕上跳出38.3c。
“又燒起來了。”他眉峰微蹙,轉身去拿退燒藥和溫水,“喝點退燒藥。”
林瑤隻覺得眼皮燙得厲害,渾身骨頭縫裡都透著酸軟,說不出的難受,唯有喉嚨的疼感稍稍緩解了些。
她順從地張開嘴,任由謝璟川將藥片喂進嘴裡,又喝了幾口溫水送服。
等她躺平了,他才重新攬住她的肩,低聲問:“還聽嗎?”
林瑤抬眼瞪他,語氣帶著幾分不滿:
“你說呢?說話隻說一半,故意讓人急得抓心撓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