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欒本以為,說出這樣話的人,會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人。
太過年輕沒有資本,太過蒼老忘了初心。
白欒本以為如此,但那位富翁現身在白欒麵前時,他白發蒼蒼的樣子還是讓白欒感到意外。
歲月在他身上刻滿了痕跡,銀白的發絲如積雪般覆蓋著他的頭顱,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
他已經不再年輕,身體也不再健壯。
“你好,遠道而來的貴客。”
他雖然年事已高,但手腳依舊利索,麻利的向白欒行了一禮。
“還是叫我白欒吧,你叫什麼?”
“我叫愛德華。”
“我聽布洛妮婭說,你想用自己全部的資產,來換一艘飛船?”
“是啊……我也不清楚我手上那些破爛玩意兒值不值一艘飛船,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太榮幸了。”
白欒聞言輕笑一聲,在愛德華來之前,他已經看過愛德華的資產名單了。
換算成信用點,買下一艘飛船絕對綽綽有餘。
隻是現在的雅利洛並沒有門路而已。
“你已經不再年輕了,確定還能經受得起星際旅行嗎?”
愛德華聞言露出一抹笑容,看向白欒。
“白欒先生,您有時間聽一段故事嗎?放心,這故事並不長。”
“當然,我有興趣。”
“感謝。”
愛德華微微躬身,向白欒表達謝意。
“在我年輕的時候,裂界還沒有擴張到貝洛伯格,我和愛人住在距離貝洛伯格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在她身體尚佳的時候,我們兩個就喜歡四處跑,四處去看風景。
後來,我愛人染上了病,大部分時間她隻能躺在床上,透著屋子的窗口看世界。
她就那樣看了大半輩子窗外的雪,病逝前的最後一口氣,她和我說想看看雪以外的風景。
她逝世前,我拉著她的手,告訴她,我要守她一輩子。
沒有人會愛上土堆,直到我親手將她埋上。”
說到這,愛德華自嘲般笑了笑。
“可是後來裂界擴張,我們原先居住的四方不再安全,我本想死在她身旁算了,可是我的朋友把我打昏了,背進了這座城裡。
現在……我手裡唯一和愛人有關的東西,隻剩下這個。”
愛德華掏出了一串項鏈。
那項鏈並不華麗,甚至處處有磨損的痕跡。
但在這富翁眼中,這串項鏈要遠比他的那些資產重要的多。
愛德華收起自己的項鏈,看向白欒,眼神之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堅定。
“白欒先生,我本以為此生就這樣過去,但是你出現了。
當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知道……
是時候,該出發了,現在就是我等待了大半生的那個時刻。
我愛人的遺願,現在也是我的夢想,我想離開這裡,去看看雪之外的風景。
就算我死在星空中,那我想,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白欒和愛德華對視,當白欒和愛德華的視線交彙的時候,他從那雙眼睛裡,看見了年輕的愛德華。
衰老的身軀困不住年輕的自己。
“我可以給你一艘飛船,不過需要你等一段時間。”
“等多久?”
白欒想了想,說道:
“大概三天吧。”
“和我的前半生比起來,這三天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愛德華聞言露出一抹笑容,隨後向白欒鞠了一躬。
“謝謝您,白欒先生,我終於有機會帶著她的項鏈看看雪以外的風景了。”
三天後……
愛德華如約而至。
他將自己精致打扮了一番,穿上得體的衣服,收拾出一個行李箱,戴上亡妻留下的項鏈。
這便是他要帶走的一切,其餘的資產,他已經全部轉交給白欒處理。
但是白欒卻沒有著急帶著他去準備好的飛船那邊。
麵對愛德華疑惑的眼神,白欒笑了笑,說道:
“我想想讓你見見亡妻之後再走。”
正當愛德華思索著白欒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時,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震動。
他抬起頭,卻看見了此生最為震撼的場景。
造物引擎它……
慢慢走了過來。
隨著造物引擎一同出現的,還有無數銀鬃鐵衛。
布洛妮婭走到了愛德華麵前,行了一個軍禮。
“感謝您為貝洛伯格的付出,請讓我們護送您這最後一段路。”
巨大的造物引擎舉起自己的重拳,一路橫掃著路上的裂界造物,順便還清理出來了一條路。
銀鬃鐵衛護送著愛德華,一步步走向他愛人。
愛德華幾乎瞬間就認出了自己愛人的埋骨之地。
他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見一次她。
他有好多話好多話想要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