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儀陽城邊的山平鎮裡,獨自坐落在鎮西頭的那戶高牆大院內,隱約傳來淒厲的求救聲和哀求聲。
院內火把通明,一隊披甲士兵麵無表情地站在周圍,曾經在鎮上囂張跋扈橫行霸市的賭坊老板黃進財及其家眷十餘人被麻繩捆綁,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站在他們麵前的,是一位身著深青色宦官常服,麵白無須的年輕太監,他嘴角掛一絲冰冷的笑意,眼神陰鷙地看著麵前這一群瑟瑟發抖的人。
這個太監,是螢火計劃的誌願者之一:何彬。
在本空間的時候,他是一個遊手好閒的街頭混混,當初在聽了螢火計劃能穿越到古代後,爽快的加入了誌願者隊伍。
他原本幻想著穿越到古空間後就能翻身做主,過上妻妾成群、揮金如土的快活日子。
但成功穿越到儀朝山平鎮後,他劣性不改,整日沉溺於賭坊之中,螢火基地為他準備的安身立命的銀兩,僅僅幾日便被他輸了個精光。
輸紅眼後,他竟簽下賣身契借錢再賭,最終人財兩空,被賭坊賣入王宮,受了宮刑成為了太監。
在經曆了兩年多非人的、飽受欺淩的太監生活後,何彬憑著溜須拍馬、察言觀色的本事,巴結上王宮裡的總管太監華安,地位這才水漲船高。
今天晚上,他帶著一隊親兵,專門來尋這賭坊老板黃進財複仇的。
在他的認知裡,自己落到如今這斷子絕孫的田地,全是黃進財所害,他曾發誓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黃進財也嘗嘗滅門絕後的滋味!
“黃老板,彆來無恙啊?”何彬尖細的嗓音在靜夜中格外刺耳,他走到麵如死灰的黃進財麵前,用靴尖抬起對方的下巴:“當日你賣我入宮時,可曾想過有今天?”
黃進財渾身抖如篩糠,涕淚橫流,頭把地上的石板磕得咚咚作響:“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啊!是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公公!小人家中所有錢財,願全部獻給公公,隻求放過小人家眷……”
何彬聞言,撫摸著指間的那個戒指,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錢?咱家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咱家今日要的,是你黃家絕後!”
話音剛落,士兵們便粗暴地將黃進財的幾名幼子稚女從女眷懷中拖出,孩童驚恐的的啼哭聲與婦人絕望的哀求瞬間充斥著整個院落。
他手一揚,聲音中不帶一絲情感:“女眷送往軍營,男丁全部就地正法,一個不留!”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士兵們手起刀落,頃刻間,院內慘叫連連,血流成河,溫熱的血液四處飛濺,染紅了地上的石板。
黃進財也在絕望的咒罵中被一刀斷首斃命,何彬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扭曲的快意,仿佛這血腥的屠殺能洗刷他淨身以來所承受的所有屈辱。
“何公公,逆賊已全部就地正法,這是從宅中搜到的財物。”領頭的士兵恭敬的拱手彙報,幾個士兵把幾個沉重的木箱抬到何彬麵前。
何彬漫不經心的打開其中的一個箱蓋,隨手拿出幾錠金元寶拋了出去:“把這裡給我處理乾淨了,這些賞給你們的,帶著弟兄們去喝酒,剩下的給咱家搬上車。”
“謝何公公厚賞!”領頭的那個士兵喜出望外的接過沉甸甸的金子。
幾個士兵把裝滿財物的箱子抬上了院外的馬車,何彬最後看了地上已身首異處的黃進財一眼,緩步走出院門坐上馬車離去。
看著何彬離開後,領頭的那個士兵急忙指揮手下:“快,潑油,手腳都給我麻利點!”
那些士兵迅速在院內,房屋的各個角落潑灑火油,離開時丟下幾個火把,隻聽“轟”的一聲,烈焰騰空而起,夜間衝天的火光映亮了天際,院裡熊熊的大火在吞噬著剛才罪惡的痕跡。
馬車駛離山平鎮,將衝天的火光與血腥儘數拋在身後,車內的何彬靠坐在鋪著軟緞的車廂內閉目養神,臉上複仇後的快意漸漸褪去,內心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空虛。
馬車一路駛回王宮,在側門停下,何彬整理了一下衣服,將剛才的戾氣收斂好,重新換上了一副恭謹的麵容,這才邁步踏入這禁錮了他兩年多的深宮高牆。
何彬進宮後朝著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宮道蜿蜒而幽長,就在他走到一處靠近冷宮的僻靜花園時,一陣壓抑的抽泣聲和尖利的訓斥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何彬腳步一頓眉頭微皺,側身隱在廊柱的陰影裡望去,隻見月光下,一個年約七八歲,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舊宮裝,且發髻散亂的小女孩正跪在冰涼的青石板上,一個麵相刻薄身材粗壯的老嬤嬤正指著她的鼻子罵罵咧咧。
“……哭什麼哭!真當自己還是金枝玉葉呢?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今天讓你撿個風箏都能讓樹枝掛破了,我看你就是存心的!今晚就在這兒好好跪著反省,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說!”老嬤嬤唾沫橫飛,邊說邊用手狠狠地戳著小女孩的額頭。
這個小女孩正是失勢的小公主儀靈,她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小臉上滿是淚痕,卻緊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那強忍委屈的模樣,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尤為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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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的生母本是王後,但兩年前被儀辛王下旨處死,此後儀辛王再也沒來看過他,任由她在冷宮中自生自滅。
王公裡這種拜高踩低的事何彬見得多了,內心早已麻木,他正打算繞行時,目光無意中掃過小公主那蒼白的臉,突然覺得有些熟悉,又再次停了下來仔細打量小公主的麵容。
是她?
何彬記憶中的閘門猛地被打開了,他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兩年前。
那時他剛入宮不久,因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管事太監喜愛的茶杯,被用鞭子毒打了一頓,又餓著肚子被罰跪在冬天的雪地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跪了一天的何彬感覺又冷又餓,傷口刺痛,意識也在慢慢的模糊,當時絕望的他以為,自己的生命會就此悄無聲息的終結在這片寒冷的雪地裡。
就在何彬萬念俱灰之時,一個單薄瘦小、穿著素淨棉裙的小女孩路過。
她屏退左右,趁人不注意,飛快地將一個還帶著些許體溫的饅頭,塞進他幾乎凍僵的手裡,低聲說道:“這個給你,吃了就不冷了,快些起來,莫要讓人看見。”
那個溫熱的饅頭和那句關懷的話,激起了他的求生欲,讓他咬牙堅持活了下來,女孩那雙清澈卻帶著怯意的眼睛,曾是他無數個屈辱黑暗的日子裡唯一的光亮!
而那個小女孩,正是眼前的小公主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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