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辭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稍微愣了一下,隨即認真回答:“會先把手頭幾個客戶的定製訂單完成。然後……可能想靜下心來準備新的係列。熱度是一時的,但作品才是根本。”她沒有因為獲獎而衝昏頭腦,思路很清晰。
洛淩軒聞言,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讚賞。“很好。”他點了點頭,“保持下去。”
這時,他的特助宋俊健從不遠處走來,低聲提醒:“洛總,車準備好了。”洛淩軒頷首,目光重新回到顧夕辭身上:“後續事宜,總監辦公室會與你對接。今晚好好休息。”
“好的,洛先生您也辛苦了。”顧夕辭連忙道。
洛淩軒沒再說什麼,對她微一頷首,便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了。
顧夕辭站在原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展廳門口,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一種混合著巨大成就感、感激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的複雜情緒,在靜謐的展廳裡緩緩流淌。
小楊這才蹭過來,小聲又興奮地問:“姐,你跟洛大佬說什麼了?”顧夕辭收回目光,長長地、滿足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綻放出一個明亮又帶著點疲憊的笑容:“說了早就該說的謝謝。走吧,我們回家。”
頒獎晚宴的璀璨燈光和熱烈掌聲仿佛還在眼前,顧夕辭和小楊帶著獎杯回到工作室,還沉浸在巨大的喜悅和興奮中。而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的奢華公寓裡,氣氛卻截然不同。
沈京宴正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刷著手機。忽然,一條推送消息跳了出來:【穹宇藝術“經緯之韻”大獎揭曉,新銳設計師顧夕辭作品《時空織語》折桂!】
他的手指頓住了,眉頭瞬間擰緊,幾乎是難以置信地點開了新聞鏈接。高清大圖裡,顧夕辭站在聚光燈下,手捧獎杯,笑容自信而耀眼。報道裡充滿了對作品和她本人的讚譽之詞。
“顧夕辭?一等獎?!”沈京宴下意識地低語出聲,語氣裡充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這怎麼可能?!”
他印象裡的顧夕辭,還是那個有些倔強、守著個小工作室、需要他偶爾“施舍”資源或提醒的、上不得大台麵的小設計師。
她什麼時候有了能拿下穹宇藝術最高獎項的實力?而且還是從那麼多知名藝術家中脫穎而出?
坐在他旁邊,正精心塗抹著指甲油的林夏然聽到了他的低語和語氣裡的不對勁,立刻湊了過來:“京宴,怎麼了?什麼一等獎?”當她看到手機屏幕上顧夕辭那張放大的笑臉和醒目的標題時,臉色瞬間就變了。
“顧夕辭?!她得獎了?還是穹宇的獎?”林夏然的聲音猛地拔高,充滿了尖刻的嫉妒和難以置信,也是因為過於吃驚忘了偽裝,“開什麼玩笑!她那個破工作室能做出什麼好東西?!憑什麼啊!”
她越想越氣,尤其是想到沈京宴之前似乎還對顧夕辭有些不一樣的“關注”,更是醋意和怒火一起翻湧:“肯定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或者……誰知道她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洛淩軒是評委吧?說不定就是攀上了高枝,人家隨手施舍給她的!”
她的話語刻薄而充滿惡意,一方麵是因為嫉妒,另一方麵也是想刺激沈京宴,讓他對顧夕辭產生厭惡。
沈京宴的臉色果然更加陰沉了幾分。林夏然的話雖然難聽,卻恰好戳中了他心裡的某些疑影。他不是不知道顧夕辭有才華,但一直覺得那點才華有限,需要依附於他或者沈家才能有所成就。如今她不僅獨立拿到了頂級資源,還獲得了如此高的認可,這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想和掌控。
這種失控感讓他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幫助她實現這一切的,還是那個洛淩軒。
“閉嘴!”沈京宴煩躁地打斷了林夏然的口無遮攔,語氣冰冷,“吵什麼吵!”
林夏然被他嗬斥,先是一愣,隨即更加委屈和憤怒:“你凶我?!我說錯了嗎?要不是靠男人,她顧夕辭能有今天?京宴,你之前還幫她,你看她現在得意忘形的樣子,哪裡還記得你是誰!”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沈京宴猛地將手機扔在沙發上,站起身,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儘。胸腔裡堵著一股無名火,燒得他心煩意亂。
顧夕辭的成功,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他之前的認知和判斷上。更讓他惱火的是,這份成功,似乎真的與他、與沈家毫無關係,而是完全憑借她自身……以及那個洛淩軒。
林夏然看著他陰沉的側臉,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他的心思,又是生氣又是嫉妒,把手裡的指甲油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發出“砰”的一聲:“真是氣死我了!這種獎項現在都這麼水了嗎?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
沈京宴沒有理會她的抱怨,隻是盯著酒杯裡晃動的液體,眼神晦暗不明。
顧夕辭……看來,他之前真是小看她了。
但是看見這個消息的不光是他們,還有劉啟明……
“經緯之韻”一等獎的效應,如同在本就波瀾蕩漾的湖麵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與之前陳姐帶來的“活廣告”效應疊加,產生了驚人的化學反應。
“夕顏工作室”的電話徹底成了熱線,從早到晚響個不停。工作室的官方郵箱也被谘詢郵件塞爆,預約麵談的請求排到了兩個月後。小楊和另一位新招的助理小陳忙得腳不沾地,接電話接到耳朵發燙,回郵件回到手指抽筋。
訂單像雪片一樣飛來,而且不再是單一的禮服定製,還延伸到了高級成衣係列、品牌聯名合作意向、甚至還有影視劇服裝設計的邀約。客戶層次也顯著提升,要求的複雜度和預算都今非昔比。
顧夕辭看著財務報表上快速增長的數字和日程表上密密麻麻的預約,喜悅之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