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鄭滿月卻沒立刻開槍。
憑著她進山捕獵的經驗,即便那樹叢裡影影綽綽的也未必就是老虎。
即便真的是老虎,怕也是隻受傷的老虎。
不然,自己早就被撲倒在地,成為那老虎的口中食了。
鄭滿月懂得捕獵技巧,卻也更懂得,受傷的野獸攻擊力是極強的。
動物也怕人!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主動去招惹受傷野獸,自己則不會陷入危險之中。
鄭滿月並沒打算弄清楚樹叢裡到底是什麼情況,收回獵槍便打算離開這裡。
就在這時候,樹叢裡傳出低低的“嗚嗚”聲。
的確是老虎!
鄭滿月忍不住倒抽涼氣,警覺中又重新舉起獵槍,慢慢向後退著。
但同時她也聽得出來,那嗚嗚的聲音不似尋常老虎的凶戾。
反倒帶著幾分虛弱。
鄭滿月瞳孔微縮,握著獵槍的手鬆了些,卻依舊保持戒備。
她知道,這嗚嗚聲是老虎在受傷時的示威,也是一種無奈的自我保護。
陳東的身體繃得更緊,他能看到鄭滿月眼中的警惕,也能感受到她手中獵槍的威脅。
腿骨的劇痛讓他幾乎暈厥。
可他知道,一旦自己暴露,要麼被鄭滿月開槍打傷。
要麼嚇得她轉身逃跑,引來更多獵人。
他隻能繼續發出低低的“嗚嗚”聲,既像是警告,又像是在訴說著痛苦。
鄭滿月向後退了幾步後。
竟從灌木叢縫隙中看到,那老虎後腿上閃著寒光的鐵夾和暗紅的血跡。
她瞬間明白,這隻老虎是中了獵人的陷阱,被捕獵夾困住了。
加上樹叢裡不斷傳出的聲音,竟讓鄭滿月有種心顫的感覺。
那種感覺不是對凶猛動物的恐懼,而是帶著一種憐憫和心酸。
即便如此,鄭滿月也沒有放鬆警惕。
她太知道在這片樹林裡,一個受傷的凶猛老虎,於人類來說是何期的危險。
陳東望著鄭滿月舉槍的身影,眼眸裡湧上一層水霧。
難道他就要這樣死在這裡?
陳東無比不甘!
複仇還沒開始,母親還在為他流淚,妹妹還在山裡找他。
他若死了,周美娟和張強隻會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負她們!
想到這裡,陳東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滾落。
鄭滿月正慢慢後退,眼角餘光卻瞥見樹叢裡閃過一點濕潤的光。
她猛地頓住腳步,眯起眼仔細看。
那隻老虎的眼眶竟泛著水光,晶瑩的淚珠正順著它的臉頰往下掉!
她從小便跟著父親進山采藥打獵,從沒見過會掉眼淚的老虎。
那眼淚裡沒有凶戾,隻有滿滿的不甘與痛苦。
像極了走投無路的人,瞬間戳中了她心底最軟的地方。
鄭滿月握著獵槍的手微微發抖,戒備下意識鬆懈,滿心的震驚與酸澀。
老虎後腿上的鐵夾還在滲血,暗紅痕跡蜿蜒到薄雪上,顯然已經受了很久的苦。
它明明有機會撲過來,卻始終趴在原地。
連“嗚嗚”聲都帶著示弱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