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年,聽說你老娘...身體不太好?”
“啊...快被病魔戰勝了!”
“嗯,戰勝就...嗯?你說什麼被什麼戰勝了?”
“你快被我戰勝了,踏馬——將!”
隨著一聲棋子落地的聲音出現,大燕昭元二十年春天,樓桑村大樹下的一場爺孫對弈終於徹底落下了帷幕。
年紀輕輕的許正年用一招棄馬十三招送走了麵前老人的最後希望。
順帶還從老人身邊的菜籃子裡麵拿走了幾顆青菜和兩個雞蛋。
“哎哎哎,你這小子拿走青菜就算了,怎麼還拿雞蛋啊!”
“老娘說想吃雞蛋羹了!”
“那你拿我家的雞蛋作甚?”
“那還給你?”許正年說話的功夫就將雞蛋送到了老人的麵前,不過還沒等對方開口就補充了一句。
“不過明天我得去找雞蛋,就不能找您下棋了。”
“你...”老人聽到許正年這句話之後,臉色一沉卻將自己的手給收了回去,“拿走拿走,趕緊拿走!”
老人為了下棋放棄了自己的雞蛋,不過看著麵前的這個年輕人也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你說你這個樣子...成天也不去種田,你家中租的那田地如今怎麼樣了?”
“唔...”許正年聽到這個話也是非常認真的回想了一下,然後才非常認真的朝著麵前的胡大爺回答了起來。
“放心吧胡大爺,我家田裡的野草長勢挺好。”
“.....”胡大爺是真的被這個家夥給氣死了,什麼事情從這個家夥的嘴裡說出來之後總是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看著搖搖晃晃就要離開的許正年,胡大爺終於是忍不住大聲勸說了起來。
“小子,你年紀輕輕還有老娘要養活,你就不能提提氣,你成天這吊兒郎當的像什麼樣子。
我告訴你,不聽老人言...”
“不聽老人言,我得快樂好幾年!”
許正年直接高高舉起自己的手臂,然後劇烈搖晃起來打斷了胡大爺想說的話語。
“胡大爺,記住我的人生格言。
這個人生啊,我他媽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死半路。
有苦我不吃,沒福我硬想。
與其提升自己不如埋怨彆人,所以隻要對得起自己就行,剩下的交給報應。
而且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但不努力一定會非常舒服。
畢竟這個世界總有人要當廢物,那為什麼不能是我?”
聽著許正年說著“歪理邪說”越走越遠,胡大爺也是忍不住再次吹起來了胡子,不斷跳腳說著這都是哪裡來的邪門歪道!
不過對於跳腳的胡大爺,許正年是一丁點都沒有想要反駁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有些想笑。
不過當他距離家中越來越近的時候,許正年臉上的笑容也慢慢變得沉默乃至沉重了起來。
還沒有進門,就已經聽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那是許正年在這個世界的老娘又感覺到了一陣陣的不舒服。
對,這個世界的老娘!
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兩個月之前還是某球的商業大佬,然後在那個夜晚看到了大運朝著他瘋狂而來,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之後他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初來乍到的,還什麼都不知道呢,然後就看到了自己半隻腳已經踩在了嶙峋的怪石之中,下一刻就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峭壁之上。
本身就有些恐高的許正年瞬間就雙腿酸軟,緊跟著一陣歪風吹了過來,他就直接從峭壁上摔了下來。
當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這個身體的記憶告訴他,那是自己的老娘,含辛茹苦養大了自己。
然後成功把自己熬垮了身體,最終把他養成了一個隻知道五穀不分,五體不勤的讀書人。
結果就在他滿懷信心地想要科舉的時候,朝廷突然下令放棄科舉轉而恢複舉薦製度。
這一下,原主內心崩潰了,然後就想要跳崖輕生。
結果好不容易爬到了半山腰就爬不動了,上不去,下不來想要跳發現自己還不敢,最後硬生生給自己餓死了...
這個記憶讓許正年差點沒有直接再死一遍,怎麼可以有這麼沒出息的人!
不過這個家夥雖然人不行,但是老娘對他是真的好,這讓許正年的日子也好了不少。
在老娘的照顧下,許正年從話都說不出來的垂死之人硬生生在三天前再次下了床。
而本身就身體不好的老娘,此時也已經直接病倒了。
最要命的是,為了救活許正年,老娘已經將家裡的一切都賣了個乾乾淨淨,一丁點都沒有剩下的那種。
最後還是這個胡大爺看著他們可憐,自己掏了三個大錢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個遊方的大夫開了兩副藥。
但看著現在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的老娘,許正年覺得胡老伯這錢算是徹底白花了。
不過從那之後許正年也算是承擔起照顧這個家的責任。
當初許正年看著家徒四壁的小家,也知道現在去種地肯定是來不及。
而借錢過日子,這小村子也實在是沒有多少人願意填補他們這個深不見底的窟窿。
最後許正年還是看到了一個人在大榕樹下麵對弈空氣的胡大爺,這才走了上去。
用下象棋的方式和胡大爺對賭,贏了胡大爺就從他的菜籃子裡麵拿走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