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邢從舟感到案件的分量陡然加重。從普通凶殺案升級為了涉及國寶級文物走私的大案。
他立即向老周彙報了這一發現。
老周聽後沉默良久,表情凝重:“看來這個‘隼’不是普通角色。要麼是大文物販子,要麼是盜竊團夥的核心成員。”
就在這時,技術隊的小高興奮地衝進辦公室:“周隊,邢哥,有發現!”
他手裡拿著幾張放大的現場照片:“我們增強了糖畫融化前的圖像,果然在底部發現了一個用黑芝麻拚成的‘王’字!與老糖王說的完全一致!”
邢從舟接過照片仔細查看。雖然糖畫已經開始融化,但底部的“王”字依然可辨。
“還有,”小高繼續道,“我們比對了門把手上的指紋,發現一組不屬於死者和他外甥女的指紋,與老糖王提供的那個定製糖畫的人留在茶杯上的指紋吻合!”
案件取得了重大突破!定製糖畫的人確實到過案發現場!
“立即排查全市博物館和文化機構,尋找符合特征的人!”老周下令,“重點查那些與文物鑒定相關的人員!”
整個刑偵支隊頓時忙碌起來。通過公安係統的人口數據庫和文化係統的工作人員名錄交叉比對,兩個小時後,篩選出了三個符合條件的嫌疑人。
第一個是市博物館的文物修複師,42歲,戴眼鏡,但右手沒有疤痕,開的也不是奧迪。
第二個是私立美術館的館長,45歲,開奧迪,但右手沒有疤痕,而且案發時在外地開會,有不在場證明。
第三個是省文物鑒定中心的專家,38歲,姓吳,開奧迪車,右手因小時候的事故有一道疤痕,戴金絲眼鏡,專門負責陶瓷類文物鑒定。
“重點調查這個吳專家!”老周拍板決定。
邢從舟卻盯著電腦屏幕上的信息,眉頭微皺。
“怎麼了小邢?有什麼問題嗎?”老周注意到他的異常。
邢從舟抬起頭,眼神中帶著困惑:“年齡對不上。”
“什麼年齡對不上?”
“老糖王說定製糖畫的人四十多歲,但這位吳專家才38歲。”邢從舟道,“而且老糖王特彆強調對方說話文縐縐的,像個文化人。但這位吳專家的同事評價他‘性格直爽,不太講究’。”
老周沉吟片刻:“38和40相差不大,可能是記憶誤差。性格評價也可能片麵。”
“還有,”邢從舟繼續道,“吳專家專攻陶瓷鑒定,但趙乾暗格中的交易記錄顯示,‘隼’最近交易的多是青銅器和高古玉,這不是吳專家的專業領域。”
會議室裡安靜下來。邢從舟的質疑確實有道理。
“但目前為止,他是最符合條件的人選了。”老周最終說,“先派人暗中調查他的行蹤和財務狀況,特彆是案發時間段他在哪裡。”
任務分配下去後,老周讓其他人先去休息,單獨留下了邢從舟。
“小邢,你覺得凶手不是這個吳專家?”老周問道。
邢從舟推了推眼鏡:“我不確定。但直覺告訴我,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走到白板前,畫下一個關係圖:“凶手精心策劃這一切,留下糖畫作為線索,卻又巧妙地避開了監控。這樣的人會如此輕易地留下指紋嗎?還開著容易被追蹤的奧迪車去定製糖畫?”
老周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有兩種可能。”邢從舟分析道,“一是吳專家確實就是凶手,但他故意留下線索,有某種我們尚未理解的目的;二是有人故意偽裝成吳專家的特征,栽贓陷害。”
就在這時,邢從舟的手機響了。是法醫室的宋冰。
“邢從舟,我有個發現,你可能感興趣。”宋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在檢測趙乾胃內容物時,我發現除了***外,還有微量的另一種物質。”
“是什麼?”邢從舟立即問道。
“一種罕見的生物堿,來自某種特殊蘭花。這種生物堿本身毒性不強,但有個很有趣的特性——”宋冰停頓了一下,“它能極大地增強味覺敏感度,特彆是對苦味的感知。”
邢從舟愣住了。增強對苦味的感知?
***正是有劇烈苦味的毒物...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形成。
“宋法醫,”他緩緩問道,“這種生物堿,需要多久才會起效?”
“根據文獻記錄,口服後約2030分鐘達到血藥峰值,也就是味覺增強效果最明顯的時候。”
邢從舟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如果趙乾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先服用了這種生物堿,半小時後再服用***,那麼他感受到的苦味將是正常情況的數十倍甚至上百倍。那種極致的痛苦...
這不再是簡單的謀殺,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折磨。
凶手不僅要趙乾死,還要他在死亡前經曆極致的痛苦。
這場看似專業的文物走私案背後,似乎隱藏著極其個人的仇恨。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又陰了下來,康城的天空再次飄起細雨。
邢從舟站在窗前,望著雨中的城市,感覺案件就像這雨幕一樣,看似清晰,實則朦朧不清。
他知道,他們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狡猾的罪犯,更是一個懷著深刻仇恨的複仇者。
而這場複仇,可能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