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鬆看清闖進來的人影,先是一愣,隨即惡狠狠地剜了那個報信的小弟一眼。那小弟被他眼神裡的凶戾嚇得渾身篩糠,牙齒咯咯打顫,結結巴巴地辯解:“大哥!真的好多人!黑壓壓的”,劉文鬆哪有心思再理會他?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悸,色厲內荏地衝著門口那個提刀的青年吼道:“臭小子!你他媽是誰?!”
慕容景雲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仿佛不是闖入龍潭虎穴,而是來串門訪友。他目光在混亂的包廂裡掃了一圈,完全無視了劉文鬆的質問,自顧自地揚聲問道:“哪個是朱槿?”這突兀的問題讓劉文鬆和縮在角落的朱槿都懵了,麵麵相覷。
慕容景雲何等機敏?隻一眼,便從那瞬間的表情變化鎖定了目標,一個看似平靜卻眼神閃爍的中年男人。“你……”劉文鬆被對方赤裸裸的無視徹底激怒了,臉上肌肉抽搐,猛地一揮手:“給老子拿下他!”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慕容景雲臉上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瞬間凍結、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殺意!那雙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幽深得如同寒潭古井,翻湧著難以言喻的冰冷、暴戾,甚至還有一絲病態的渴望?像極了傳說中盯上獵物的凶獸。這眼神比張霆琛對付徐坤時更甚,裡麵蘊含的東西複雜得令人窒息。唯一清晰的訊號是:他要開殺戒了!
離得近的幾個打手被這眼神一刺,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脊背發涼。劉文鬆也被那眼神懾得心頭一哆嗦,但他立刻用更大的咆哮掩蓋恐懼:“殺了他!老子賞十萬!現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短暫的遲疑被金錢的誘惑衝垮,包廂裡剩下的打手們嚎叫著,抓起酒瓶、砍刀,如同被激怒的狼群,瘋狂地撲向慕容景雲!就在包廂內殺聲震天、女人尖叫刺破耳膜的同時,門外走廊的長椅上,歪歪斜斜坐著幾個慕容家的人。他們聽著裡麵傳出的拳腳碰撞聲、刀刃入肉的悶響、淒厲的慘叫,以及持續不斷的玻璃碎裂聲,竟然悠閒地開始了計數:“一、二、三……十……二十……三十……四十五……”當數到“四十六”時,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猛地跳起來,興奮地揮舞拳頭:“四十六!老子贏了!給錢給錢!!”其他人懊喪地啐了一口:“媽的!又讓你小子蒙著了!真他娘邪門兒!”這“四十六秒”,正是慕容景雲在狹小包廂內,將劉文鬆最後負隅頑抗的打手徹底解決乾淨的時間!
包廂內,震耳欲聾的打鬥聲戛然而止,隻剩下女人壓抑的啜泣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痛苦**或徹底沒了聲息的人體。站著的,隻剩下三個:癱在真皮沙發裡、麵如死灰的劉文鬆;臉色微白卻努力維持鎮定的朱槿;以及角落裡一個仿佛置身事外的男人,他的懷裡還摟著個嚇傻了的陪酒女,正旁若無人地在她頸間啃噬著。
慕容景雲隨手扯過一張還算乾淨的桌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上和濺到臉頰上的粘稠血跡。他踱到劉文鬆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絲嘲弄:“劉二爺,這結果,後悔嗎?”劉文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身體像一灘爛泥陷在沙發裡,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般的腥甜,而包廂那套昂貴的音響係統,竟還在不知死活地循環播放著一首過時的老歌《戰無不勝》:“哪個叫做正義哪個戰無不勝…對錯正邪卻難定…哪個有權決定天地自能做證…不管有什麼背景…隻手一遮天怎看見反麵……”歌詞裡的狂妄與此刻的慘烈景象,形成無比辛辣的諷刺。
慕容景雲不再看這灘爛泥,轉向朱槿,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跟著這種廢物,屈才了。跟我走,有你的舞台。”朱槿深吸一口氣,竟真的在染血的沙發扶手上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近乎戲謔的笑容:“嗬,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想讓我跟你?行,放了我家二爺。”他手指點了點癱軟的劉文鬆。
慕容景雲也隨意找了個還算完好的單人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語氣輕鬆得像在談一筆買賣:“換一個。他,必須死。或者”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如刀,“你可以選擇要你的老婆孩子平安。”朱槿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瞳孔猛地收縮,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慕容景雲!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
慕容景雲立刻抬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慢悠悠地解釋:“彆激動,你誤會了。你那對寶貝疙瘩,早就被這位‘仁義’的劉二爺捏在手裡當人質了。我們的人,好心把他們‘請’出來了,現在很安全。隻要你點頭,馬上就能一家團聚。如果你不答應”他聳聳肩,露出一個近乎無賴的笑容,“我們也沒義務繼續當好人,立刻原封不動地‘物歸原主’。”
朱槿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他猛地轉頭看向劉文鬆,眼神裡充滿了震驚、憤怒和被徹底愚弄的屈辱。他死死盯著劉文鬆幾秒,然後,對著那個癱軟如泥的身影,深深地、充滿複雜意味地鞠了一躬:“二爺!對不住了,為了孩子,我保不住您了!”
劉文鬆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指著慕容景雲,聲音嘶啞顫抖,“你是慕容家的大少爺慕容景雲?!”慕容景雲剛端起一杯沒灑完的酒抿了一口,聞言“噗”地一聲全噴了出來,他抹了抹嘴,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劉文鬆:“操!現在才認出來?你這二爺當得,蠢得真夠清新脫俗!”
誰知,劉文鬆臉上突然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容,掙紮著坐直了一點:“原來是景雲賢侄!大水衝了龍王廟啊!你爹慕容先生他老人家還好吧?他都不敢真把我怎麼樣的!你得放了我!必須放了我!”他仿佛找到了免死金牌,語無倫次地強調著。
“哈哈哈哈”慕容景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門外也傳來一陣哄笑聲。他笑夠了,眼神驟然轉冷,不再看劉文鬆,隻盯著朱槿:“答應,還是不答應?”朱槿緩緩站起身,迎著慕容景雲的目光,沉聲道:“雲少。”這兩個字,便是他的投名狀。
慕容景雲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合格了。今天你要是絕口不提放劉文鬆”他頓了頓,聲音帶著冰碴,“你也要下去陪他。我慕容景雲要的,不隻是有腦子的,更要懂得知恩圖報、講點義氣的人。”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就往門口走去。經過角落那個一直抱著女人的男人時,他腳步一頓:“胡廷風,這回情報做得漂亮。劉文鬆這豬頭,送你了,值十萬呢,彆讓我這幫餓狼兄弟搶了先。”原來這看似沉迷女色的家夥,竟是慕容家埋在劉文鬆身邊多年的暗棋,胡廷風!
胡廷風一把推開懷裡的女人,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間收斂,他站起身,朝著慕容景雲的背影鄭重地抱拳一揖,嬉皮笑臉地應道:“謝大少爺獎賞!”
此刻的劉文鬆,徹底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魚肉。他絕望地看著慕容景雲的背影,爆發出最後一絲力氣,連滾帶爬地撲過去,嘶聲哭喊:“你不能殺我!慕容景雲!你爹都不敢殺我!我哥劉文殊會給我報仇的!他會把你們慕容家…”
他的話戛然而止!隻見胡廷風眼神一厲,俯身抄起地上一把沾血的砍刀,毫不猶豫地從劉文鬆的後心狠狠捅了進去!“***!忍你這頭蠢豬很久了!死到臨頭還他媽認不清形勢!”胡廷風罵罵咧咧地猛地抽刀。劉文鬆身體一僵,眼中的光彩迅速熄滅,“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鮮血迅速在他身下洇開一大片暗紅。
慕容景雲與朱槿一前一後走出彌漫著血腥和死亡氣息的包廂。慕容景雲甚至沒回頭看一眼,隻是對守在門口、一臉興奮的手下隨意吩咐道:“裡頭的女人,玩夠了記得處理乾淨,留著是禍害。把‘垃圾’都收拾利索點。”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說扔掉一袋廚餘。
“是!雲少!”幾個手下亢奮地應聲,摩拳擦掌地湧了進去。站在慕容景雲身後的朱槿,聽著這輕描淡寫的死亡判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頭皮陣陣發麻,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無比慶幸自己剛才的選擇,否則,地上那堆“垃圾”裡,必然有他一份。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瘟疫,沒隔多久就傳回了千裡之外的吉市。他的親哥哥劉文殊接到噩耗,先是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隨即發出野獸般淒厲痛苦的哀嚎!他死死攥著電話,指關節捏得發白,雙目赤紅欲裂,對著虛空發出泣血的毒誓:“慕容景雲!慕容家!我要你們血債血償!我要你們所有人給我弟弟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