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裡做活的村民看到陳家的大傻子扛著這麼多的獵物下山,紛紛大聲吆喝著湊了上來。
可待到看清楚陳無忌身上背的獵物,人群頓時一哄而散。
陳無忌剛剛還有些擔心這幫人趁火打劫,可他們下一刻的舉動把他搞了一腦袋的霧水。
幾個意思?
我身後跟東西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除了他的影子,隻有傍晚極其燦爛的夕陽。
遠遠的,村民的聲音傳了過來。
“夭壽了,那傻子把山神給打死了。”
“完了,他們家死定了,連山神都敢打,這傻子真是傻得可以。”
“還有黃皮子呢,這種邪物他居然都敢獵殺,等著吧,今天晚上準出事。”
“彆說了,快走,快走!那黃皮子記仇的很,彆讓它把我們也給惦記上。”
……
陳無忌半晌無言。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說的山神應該就是這兩頭麂了吧?
他就想問一句,這山上還有什麼能吃的?
螃蟹是驅邪之物,娃娃魚是邪祟化身,麂是山神。
至於黃鼠狼,它應該是唯一一個不無辜的。
九成九不能吃,隻能賣皮毛。
不過聽村民的意思,這東西好像也沾點兒邪氣。
或許比娃娃魚還邪。
真是見了鬼了,他們怎麼就那麼多的講究?
照這說法,嫂子看到麂,怕是又不敢吃了。
陳無忌有些心累,西山村的百姓挨餓是有道理的。
對天地自然的敬畏之心太強烈了,強的可怕。
“先回去再說吧,希望城裡的人沒這麼迷信,願意享用一下山神,買了麂換糧食。”陳無忌心頭歎息了一聲,大步一邁快速朝家走去。
在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席長衫洗的破破爛爛的本家叔叔陳不仕。
“你回來的早了。”陳不仕往陳無忌肩頭的獵物看了一眼,忽然說道。
陳無忌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弄的有些懵,“叔,怎麼了?”
“山神要偷著吃,怎麼能明目張膽的扛回來。”陳不仕說道。
陳無忌:……
還有這說法的嗎?
“叔,偷著吃和不偷著吃有什麼區彆?”陳無忌真的挺好奇的。
“偷著吃自己心驚膽戰,但肚子飽了,還能換銀錢。明目張膽的吃,全村人都心驚膽戰,因為擔心山神降罪,他們還會怪罪到你頭上,同時也眼紅你有肉吃,然後找你的麻煩。”陳不仕說道。
“但這是山君送我的!”陳無忌咧嘴一笑,掀起了麂耷拉著的腦袋。
“叔,你看,我可咬不出這樣的傷口來!”
陳不仕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陳無忌的身上,眼神直勾勾的奪人心魄,“腦子清醒了?”
“啊?嗯……稍微有點,可能還是會經常發作。”陳無忌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忘記裝傻子了。
在山上為了解悶,他一直自說自話,一時疏忽忘記了偽裝。
陳不仕點頭,“經常發作好,你現在不但要經常發作,病情可能還要更深一點。兩戶的賦稅,可不是個簡單的事兒,交還是要交的,但少點兒朝廷也不會怪罪一個傻子的。”
“傻到連一文錢都不知道交的,肯定會是邊疆填坑的炮灰。但傻了,卻還知道繳納賦稅的,在朝廷眼裡就是有用的傻子,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