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個褡褳往肩膀上一掛,輕車簡從的去了鬱南城。
佘掌櫃按理應該也是收五靈脂的,但陳無忌還是覺得慈濟齋或許更靠譜一些。
雞蛋也不能悶著頭往一個籃子裡扔,總得試試其他的籃子好不好。
日頭漸高的時候,鬱南城不高的城樓終於到了眼前。
今日的鬱南城和往日裡有些不太一樣,城外多了很多衣衫襤褸的人。
官道兩旁跪了很多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
有人捧著殘破的碗,嘴裡嚷嚷著可憐可憐,行行好。
有人脖領子上插著草杆,逢人就說能吃苦,什麼活都乾,小姑娘來的之類的賣點。
最多的是父母賣孩子的,也有男人賣女人的。
插標賣首這個成語陳無忌最早是聽關二爺喊出來的,但他從來沒見過真正的插標賣首是什麼樣的。
今日一見,這個具象化的成語不再關乎褒義還是貶義,而是苦難。
陳無忌看了看就加快步伐走向了城門口。
每一個從現代走來的人應該都不忍看這一幕。
可惜,他自己就是一個還未走出泥潭的人,根本沒有餘力去幫助這些人,再看下去隻會讓自己心中憋悶。
這些人不知道是來自哪裡,但肯定他們的家鄉遭了天災人禍,活不下去了,隻能逃難。
因為這些流民,鬱南城今日的城防格外森嚴。
往日裡隻有兩個懶散的差役,今日胥吏、衙役硬紮紮的擠了一堆,不遠處還有拿著長矛的府兵。
不過陳無忌作為本地人,進城門並沒有遇到什麼刁難,胥吏隻是檢查了一下,簡單詢問了兩句是哪裡人,裡正又是何人之後就放行了。
進了城,陳無忌沒有多耽擱,直奔慈濟齋。
城門口出現了那麼多的難民,官道上也會變的不安全起來,抓緊辦完事抓緊回去,沒必要浪費時間。
慈濟齋老舊的大門口,張老將一張榻搬在了門口,正斜臥在陰涼下睡的正酣,完全無視了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這老頭的行為在這個時代稱得上是特立獨行,幾乎把禮這個東西全給還給了他曾經的老師,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他在城中百姓的眼中是什麼樣子。
看著他那般模樣,陳無忌不由想起了大掃除還不嚴苛那幾年的城中村。
他家鄉的城中村裡有一條燈具街,那條街上賣燈具反倒是沒幾家,可賣的卻一間接著一間。
那些衣著暴露的女子就跟張老此刻一般,搬張沙發在門口一坐,頻頻對過路的路人招手,或者故意扭一扭腰身。
張老此刻這腰身就挺妖嬈。
他這睡姿還有點兒說法,叫做五龍盤體功,是道家內丹之一。
道和醫有很多地方是不分家的,這些東西陳無忌還算了解。
功法是老道的,就是在這大街上多少有點兒不得宜。
“大爺,接客了!”
陳無忌上前,客客氣氣的招呼了一聲。
老頭還沒睜眼,雞毛撣子就在陳無忌的腦袋上落了下來,“接客?小兔崽子你敢消遣老夫,討打。”
“錯了,錯了,我說的是來客了。”陳無忌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