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兒輕輕歎了口氣,“家父自從歸鄉之後,族內族外的事情皆需他親力親為,雖有我兩位兄長從旁幫襯,可舉凡大事,兄長們也做不得主,還是需請示家父。我也曾勸過,但無濟於事。”
“還望先生能想想辦法,秀兒感激不儘,願奉百金為診資。”
“百金啊,還真是有些誘人,但沒辦法就是沒辦法。”陳無忌輕嘲搖頭,真夠豪橫的,城外流民遍野,為了一頓飯食賣兒賣女賣自己,可堂堂禦史大人,抬手就是百金起步。
這世間的差距,何其荒謬。
陳無忌繼續說道:“心病需要心藥醫,頭疾也需從根子上入手,再輔以藥石。我們常言說,因為某某事情而頭疼不已,這並非隻是一個比喻。事,確實會讓人頭疼,越是麻煩的事,頭越疼。”
“若名醫皆束手無策,秀兒姑娘不妨從事上下手,然後再延請名醫看一看,屆時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陳無忌的坑挖好了,而張秀兒也跳的毫不猶豫。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陳無忌這話有什麼問題,蹙著眉頭就跟陳無忌吐槽了起來,“家父做的事情我極少打聽,他一向不喜歡我身為女兒身去摻和家裡的事。我也是通過兄長才聽聞了一些事,確實挺煩人的。”
“家父近來為流民之事而煩惱,王縣令不作為,處處使絆子,致使家父的很多辦法都不得施行。”
“除此之外,朝中似乎也發生了一些事。我聽兄長念叨過幾次,好像是……河州通判上了折子彈劾家父,還有……好像還有一個來著,我給忘了,總之家父最近遇見的事情挺多的。”
“這些事,我一個女兒家,彆說是為家父出謀劃策了,連打聽一下都要被他斥責,如可奈何?”
陳無忌兩手一攤,“如此,那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拜托先生,救救家父,小女感激不儘。”張秀兒起身,誠懇說道。
陳無忌一臉無奈的說道:“令尊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確實無從下手。若能治,我也很想掙了秀兒姑娘的百金診資。”
張秀兒幽幽歎息了一聲,神色楚楚可憐。
陳無忌見狀說道:“我方才說的辦法,秀兒姑娘可以想辦法試試,從事上下手,讓令尊放寬心緒,莫要操勞過甚,情況會緩解的。”
他話都這個程度了,但張秀兒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先生,能不能隨便開個方子,我拿去給家父試試?”
陳無忌實在想不明白她對他哪裡來的這麼大信心。
苦笑了一聲,陳無忌說道:“秀兒姑娘,方子不是亂開的,恕我愛莫能助,你還是另尋他策吧。若能治,我也不會與你說這些。”
“那好吧,叨擾先生了。”張秀兒端莊起身,又很客氣的跟陳無忌頷首一禮,這才帶著她的侍女離開了陳無忌家。
她前腳走,後腳霍三娘端著泡好的茶走了過來,“走了?”
“嗯。”陳無忌輕笑說道,“嫂子,我是真的渴了,不是為了把你支開。”
“一樣,我在旁邊,你們談話也多有不便。”霍三娘將茶壺放下,給陳無忌倒了一杯,狀似隨意的問道,“她來找你什麼事?”
“她先前沒說?”陳無忌喝了口茶問道。
霍三娘搖頭,“她隻說是你的故交,特來拜訪,我還納悶你從什麼地方認識這樣的大家閨秀,她應該是官宦之家出身吧?”
“張家大小姐。”陳無忌說道,“找我給她爹治病,我哪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