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你臆想出來的東西,我爹並不是這個意思!”張秀兒大聲喊道,情緒有些激動,連淑女的形象都快維持不住了。
陳無忌淡淡說道:“其實,你已經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看得出來,你被令尊保護得很好,那些臟惡的事情一點都沒有沾。”
“但令尊的手上沾滿了南郡百姓的血,趙氏裡的亡魂至今還在哀嚎。那些流寇都是他一手養出來的,因為我殺了流寇,他就想順手碾死我這隻蟲子。”
“隻可惜,我這隻蟲子也覺得自己的命沒有那麼輕賤……”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張秀兒崩潰了,忽然嚎啕大哭。
陳無忌神色平靜的看著那道單薄的身影,“令尊肯定活不成你心目中所想的那個樣子,但,如果你願意,可以幫令尊贖罪!”
記口供的察子抬頭看了眼陳無忌,又看了看自己浪費了兩副竹簡寫的東西,表情如便秘一般。
活爹,這是審案,不是讓你們倆談情說愛的。
察子一陣無語,默默拿出了書刀。
瑪德,真夠無語的。
“所以,我爹真的是想要謀反嗎?”梨花帶雨的張秀兒忽然問道。
察子一愣,立馬將書刀扔到一旁,挑起了毛筆。
談情說愛還有這效果?不問自己都開始說了?
陳無忌沒有回答張秀兒的話,而是反問道:“看來你也知道一些東西。”
“我不知道,是牢姐羌的少頭領說的。”張秀兒用力咬著唇角,因為過於用力,嘴角都有點滴血絲滲了出來。
“半個月前,家裡忽然來了幾個客人,我爹命我招待其中的一個年輕人。那個無賴舉止浮誇輕佻,跟我說他是我未來的夫君,以後會是王妃。還說他們部落裡正在積極備戰,將在冬天來臨之時,對南郡發起進攻。”
“他還說這是我爹和幾個部落的大首領聯合布的一張大網,是為了牽製大禹朝廷,覆滅周大將軍的大軍,要讓朝廷徹底失去對神仙嶺以南六郡的掌控權。”
“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我爹是一個清官,是天下士子心目中的榜樣,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不相信!”
事實都已經從她自己的口中說出來了,可張秀兒還是把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一般,嘴裡一直念叨著不相信。
最親近、最崇拜的人忽然變成了一個大反派,她確實有理由崩潰。
陳無忌並沒有去安慰,也不知道該從何處去安慰。
張秀兒是個好姑娘,待人接物處處透著大家閨秀的禮儀端莊。
但,要怪就隻能怪她有一個叫張明遠的爹。
察子手中的毛筆再度飛了起來。
這一次,話不多,但信息量巨大。
牽製朝廷,覆滅周將軍的大軍,這每一個字的分量都如千鈞重擔。
“一旦諸羌寇邊,你可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陳無忌問道。
張秀兒低頭哽咽著,哭的聲音雖小,但力度聲嘶力竭。
“那個無賴告訴我,我父親說服了八部羌族,並許諾他們往後可以在神仙嶺南部六郡自由放牧,以及……十萬人口。”張秀兒哭泣的聲音小了下來,她挺了挺腰肢,抬頭看向了陳無忌。
“這些事情,朝廷並不知道是嗎?”
陳無忌被張秀兒的單純徹底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