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鐵匠那張凶神惡煞般的臉上多了些許凝重,“消息確切?”
“確切!”陳無忌點頭。
“羌人試圖走神仙嶺中古棧道,以鬱南城為突破口攻打南郡目前已經是確定了的,現在不知道的是,他們會有多少兵力,又在什麼時候發起進攻,那幾個探子嘴巴很硬,暫時還沒弄清楚。”
羊鐵匠沉思片刻,將茶壺放在了火苗劈裡啪啦作響的爐子上,“如果羌人攻過來,鬱南城必然守不住,此事朝廷……罷了,朝廷也指望不上。”
“朝廷連邊軍都撤走了,你還指望什麼?”陳無忌哂笑。
“蛀蟲當道,國之不國!”羊鐵匠咬著牙關怒罵了一聲,“鬱南城中勢力駁雜,藏龍臥虎,若將這些人全部都凝聚起來,不懼他羌人攻城。”
“可奈何,這群人逞凶鬥狠時都是個頂個的狠辣之輩,可真正打起仗來,不是我姓羊的小瞧他們,他們必然會做那縮頭烏龜。”
陳無忌對此倒是看的比較開,隨意說道:“其實也能夠理解,如果沒有什麼羈絆,誰又不願意賭命。你打算,去還是留?”
“你是不是跑不掉?”羊鐵匠忽然幸災樂禍問道。
陳無忌黑著臉瞥了一眼,“你個濃眉大眼的,怎麼還消遣上人了?我確實跑不掉,以前擔著小家的安危就已經夠我忙活了,如今肩上擔的還是大家。”
“巧了,我也跑不掉!”羊鐵匠咧嘴笑道。
“祖宗和族人都在這裡,我怎麼跑?肯定得守。先守一守,等守不住了再說,羌人也不是三頭六臂,豈能隻是聽見他們要攻來的消息就望風而降?”
陳無忌差點沒忍住給羊鐵匠來了個後世標準稱讚手勢,豎大拇指。
這手勢在大禹可不是什麼好含義。
“既然羌人暫時還沒有攻來,這生意該做還是得做,我也做一做準備,若有動靜你隨時遣人知會與我。”羊鐵匠說道。
“好。”
和羊鐵匠簡單湊合了一頓飯後,陳無忌拉著老羊的一堆庫存回了村。
這些武器基本上都是槍頭,以及少量的弓。
不過讓陳無忌欣喜的是,在將這些兵器裝車的時候,羊鐵匠忽然告訴他,他和棺材鋪的徐增義都會做弩,準備這幾日加班加點趕製一些,他來打造弩箭,徐增義做弩身。
弩在戰場上的作用根本不需要多言。
如果有這個武器,他們的勝算又能多幾分。
等陳無忌回到村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隻有天邊還有一點光亮。
夜路危險,他留下了送兵器來的羊氏子侄,讓他和袁進士兩兄弟暫時對付一宿,等明早再動身。
“夫君,你拉這麼多槍頭來作甚?”霍三娘看到車上的東西,有些驚奇,她不覺得家裡有什麼地方能用到這麼多的武器。
“給族裡準備的。”陳無忌沒有細說。
現在把羌人要攻過來的消息告訴她們,除了讓她們徒增幾分擔憂和惶恐之外,沒有任何意義,還是暫時先瞞著。
“哦,我讓紅豆給你燒點熱水,快去洗洗,看你這一身的汗。”霍三娘綿軟的手掌輕輕擦拭著陳無忌鬢角的汗漬,眼中滿是心疼。
“天氣太熱了。”陳無忌握住霍三娘的手腕,一道進了屋。
霍三娘麵對沈幼薇和薛紅豆滿含笑意的目光,有些不自在,輕輕掙脫了陳無忌的手掌,耳根泛著淡淡的紅暈,迅速跑向了廚房,“我去給你熱一下飯菜,你去洗漱……”
沈幼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姐姐害羞了哦。那麼複雜的事情都做了,怎麼還能因為這點小事而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