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以為自己早已免疫了殺人這種事,他現在動手殺人都毫無心理壓力和不適了,可看著陳騾子給紀清歡用刑,他還是沒忍住渾身不適,胃裡的東西一直蠢蠢欲動的想往外麵湧。
他下意識的想扔掉手中的魚,移開目光,不再去看。
深吸了一口氣,陳無忌強迫自己死死盯住了紀清歡,並強行將魚肉塞到了嘴裡,緩緩咀嚼,然後用力的咽下去。
這個即將徹底混亂起來的世道,弱肉強食是不二的法則。
他可以心懷仁善,但一定要讓自己的心硬起來。
一條魚,在陳無忌咬緊牙關的咀嚼中,漸漸隻剩下了魚骨。
可紀清歡還是沒有開口。
她比那個長得有些俊俏的黑小子硬氣太多了。
這是一個狠角色。
而且看她提及野鳥山莊時的樣子,還是一個狂熱的信徒。
這種人最是難搞。
陳騾子也被這女人搞出了脾氣,他下手越來越狠。
紀清歡疼的死去活來,在經曆了數次昏迷之後,她終於舍得開口了,“我,我是野鳥山莊的人!”
“你們這個野狗山莊在什麼地方?”陳無忌遠遠問道。
“野鳥!”滿臉血汙的紀清歡怒聲喊道。
“你可以折磨我,但請不要玷汙我們的信仰,野鳥山莊是我們這一群野鳥的家,更是天下所有野鳥的巢穴。”
陳無忌不怒而威的目光冷靜的盯著紀清歡,緩緩開口,“野,狗!”
“一群為達目的枉顧百姓生死的東西,也配叫信仰?你不要玷汙這兩個字,好好說話,否則,我一寸一寸敲斷你的骨頭。”
這種人,遠比羌人那樣的入侵者更為可惡!
可偏偏他們還滿嘴標榜著為國為民的仁義道德。
“野狗山莊在什麼地方?有多少人?”陳無忌喝問道。
紀清歡憤怒的扭過頭,拒絕回答陳無忌的問題。
直到陳騾子拿刀柄砸碎了她的一根腳趾,她這才聲音顫抖著說道:“在,在河州郊外,是一座山莊,有莊客六百餘人,我……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們……都是,都是流民、乞丐,以及被,被遺棄的孩童。”
“你可以,汙蔑我們的信仰,但我們莊主……絕不會做對不起百姓的事,你不要用妄加揣測的東西,來,來汙蔑。”
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為野鳥山莊的聲譽而爭辯。
這份忠心,比死士更甚。
陳無忌譏笑了一聲,“妄加揣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行啊,那我問你你們把羌人引到鬱南之後,打算怎麼做?”
“幫助羌人攻下鬱南城,然後甕中捉鱉殺死羌人。”紀清歡這一次說的倒是痛快,毫不猶豫就說了出來。
“帶著外敵攻打我們自己的城池,這便是你們的信仰?”陳無忌高聲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