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增義笑嗬嗬說道:“陳旅帥已擁兵千人,為何會忌憚幾十名青壯?”
“不算是忌憚,隻是嫌棄麻煩。”陳無忌解釋了一句。
曾經袁家勢力那麼大的時候,他都沒怕,該揮刀子照樣揮刀子。
更何況是現在。
陳無忌說道:“徐先生,不如我打個比方,我把他們編入軍伍,如果他們鬨事,我肯定要懲處,甚至於殺了他們。他們的家人、族人必然會堵在營地外,哭哭啼啼的討要公道。”
“我現在有人有刀槍,我完全可以把他們全砍了,但這對軍心不利。陳氏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那些支脈的人依舊各懷鬼胎。”
“幾十名青壯確實沒什麼可怕的,可我不能因為這些不安穩的家夥,讓我接下來的練兵諸事產生沒必要的波瀾。”
徐增義沒有反駁,隻是微微頷首,邊走邊淡淡說道:“陳旅帥是不是並沒有告訴他們,羌人即將進犯,且走的還是南山?”
“不曾。”
陳無忌點頭。
“這些事該當告訴他們,往後可由著他們去選擇,是跑是留,皆隨君便。那些留下來的人,想必應當願意遵循陳旅帥的命令。”徐增義說道。
“同在一處塢堡中,有人征戰,有人旁觀,這可不太好。陳旅帥是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可旅帥是否忘了,陳氏族人也是有妻兒老小的,他們是否願意忍受這些和他們一般無二的人在戰爭來臨時閉守家門?”
陳無忌心神猛地一震,忙俯身抱拳,“無忌受教了!”
這一點,確實是被他給忽略了。
天下諸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是為了穩固軍心,加快練兵的效率,而不願意在這些人的身上浪費時間,可族兵們卻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
他們隻會看到,在戰事來臨時,他們拚殺在前線,可村中其他姓的人安安穩穩的藏在門戶之中,等著他們拚殺出來的結果。
徐增義笑著點了點頭,“陳旅帥是個成大事的人。”
“先生就不要調侃我了,我隻是趕鴨子上架,被迫全力施為罷了。”陳無忌坦然說道,反正到現在這一步,他並沒有看到自己能成多大的事。
陳無忌從不缺乏闖一番大事業的誌氣和野望,曾經也想過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在這片世界的曆史上,給自己留個轟轟烈烈的傳記。
但,現實中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充滿了磨礪和荊棘的,大事也不是想一想就能輕易辦到的,他不算是白手起家,可長路依舊坎坷而漫長。
徐增義笑了笑,沒有多說。
陳無忌收回心思,對左右吩咐道:“陳邦,讓村裡人集合,把羌人在最近幾日即將來犯的消息告訴他們,信與不信隨他們。但明日各家各戶必須出一人參與訓練,違者,驅逐出村。”
“是!”
徐增義的分析很精細,也深諳人性。
在這一場戰事中,西山村首當其衝,當真不能有一個閒人。
此時戰事尚未爆發,村裡其他人還和以前一樣過日子,大家興許無所謂,並不會注意到他們。
可一旦戰事爆發,出現了死傷,那些站在一旁看著的人,勢必會讓無數人內心不平衡,以至於引發混亂,甚至營嘯。
我們拚著性命保衛西山村,憑什麼你們可以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