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行車的鈴聲嘈雜響起,錦繡這丫頭急忙從屋子裡跑了出來,把老幺給抱了回去,拍著小家夥的屁股:“你跍到這裡乾啥,也不怕人販子把你偷走了?”
小家夥吸了吸鼻子:“有大鍋在噠。”
“他有個求用。”老二的鄙夷和嫌棄從不掩飾。
陳淵深吸一口氣,翻著白眼,算了,誰叫曾經的自己不爭氣呢。
晚飯是麵條,柴鍋煮的。
沒錯,即便是單位裡的樓房,自家做飯也得去砍柴燒火,全都是修的灶台。
天然氣?
嘿,那是大城市裡才有的東西,用上灌裝的已經是小康水平。
豬油,醬油,撒點蔥花,加點蓮花味精,除了陳淵,就連老幺都吃得津津有味,麵條粗糲,吃起來也不勁道,調味更是一言難儘。
吃了兩口,就難以下咽。
隨後分給了自家老爸,歎息道:“我吃不進去,老漢你多吃點,等會還要去上夜班。”
陳錦繡把碗裡的麵湯都喝了個乾淨,看了看陳淵,臉上出現微不可見的嫌惡,這個大哥被自家父母養廢了。
現在連麵條這麼好的東西都吃不進去。
有些憤憤不平的和老媽收拾碗筷,然後拿出自己的課本看了起來,頭頂上是二十瓦的日光燈管,把屋子照亮。
陳淵剛回到自己的房間,老爸老媽就抱著老幺走進來,斟酌著問道:“大娃,你說下以後有啥打算,讓我們心裡頭有個底。”
聽到這話,二丫頭也靠在門框上,想要聽聽這大哥狗嘴裡會吐出什麼話來。
陳淵坐起身來,開口道:“我準備擺個美食小攤。”
“然後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陳錦繡忍不住吐槽道:“美食小攤?就你?連飯都煮不來。”
老爸老媽也有些愕然,這娃張口就來,還擺攤?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陳淵看著他們的表情,無奈極了:“你們不信就算了,彆以為我真的啥都不會。”
老二譏諷:“那有本事弄出來給我們看看。”
陳淵也不生氣:“行,這兩天就整出來,讓你們開開眼。”
一家子人聽到這話,都詭異的安靜下來,若是以前,老二這麼嗆他,陳淵早就毛起,肯定會大吵一架。
翌日清晨,陳淵餓得胃中酸水直冒,在早間廣播響起的時候,就起了床。
雖然才六點半,路上已經行人如織,熱鬨非凡。
老媽去理發店開門,給爐子換蜂窩煤,老二在廚房裡弄得乒乓作響,小團子躺在床上,揉著眼睛不想起床,臉蛋紅撲撲的。
陳淵身上的淤青和腫脹全都消散,就連腦殼也感覺不到什麼疼痛,拆了紗布,嘿,傷口也全都愈合。
這強大的恢複力,讓他不禁嘖嘖稱奇,難道這就是重生帶來的福利?
洗臉漱口,把自己收拾乾淨,站在理發店的鏡子前,看著自己英挺帥氣的麵孔,秀氣中帶著一絲痞勁兒,這妥妥的小白臉啊。
老媽看著給自己梳著偏分的陳淵,笑罵道:“人模狗樣的。”
陳淵樂道:“那可不。”
此刻的溫馨,是上輩子的求而不得,讓他心中酸澀而甜蜜。
王瓊看了看自家兒子身上的傷勢,見到沒啥問題了,卻依然火大的罵著那幾個放貸的雜碎,心疼兒子受了罪。
朝陽好似紅彤彤的溏心蛋,從河流對麵的山尖躍出。
金紅色的光芒灑落下來,水中波光粼粼。
不時有人和王瓊打著招呼,她也熱情的回應著,一切都是那麼的朝氣蓬勃。
陳昌駿下了班在澡堂洗淨,回到家中才七點。
紅苕稀飯配上酸菜,吃飽後,陳淵打了個飽嗝:“我去撿兩個油桶回來,改成柴火灶,早點把攤子支起來。”
陳錦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嘴巴卻不饒人:“秋白鷺那裡,沒把錢還你?還要去撿油桶。”
王瓊瞪了老二一眼:“你是不是找不到話說,去把碗洗了。”
陳錦繡翻了個白眼,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老幺噗地打了個屁,悄咪咪的偷樂了起來,陳淵把她抱了起來,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蛋:“安然你剛才是不是放了個臭屁?”
小家夥眼珠子亂轉:“木有呀~”
陳昌駿和王瓊相視一眼,這還是自家兒子第一次抱老幺呢。
以前特彆嫌棄。
被打了頓,連性子都變了?
看來這頓打,挨得不錯。
刮了刮這小家夥的鼻子,陳淵抱著她來到屋外,門口有個入戶過道,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劈好的乾柴。
馬路對麵,臨近河道坎是小廣場,至少有著百年的皂角樹張牙舞爪的長著。
平日裡,是鄰裡擺龍門陣乘涼的地方。
這裡距離菜市場也就兩百多米,距離白水煤礦辦公樓也不到五百米,商店和食堂更是不足百米遠,擺攤的位置相當好。
大禮堂距離此地走個兩分鐘就到,禮堂外還有個燈光球場。
子弟校就在坡下,一眼就能看到。
陳昌駿走了出來,有些不確定的問著:“大娃,你真的想好了?要當個體戶,不怕彆個笑話你?”
王瓊也有些忐忑的看著他:“就是,工人不當要去擺攤,你整得來不?”
陳淵摟著又偷偷放了個屁的小安然,笑著道:“靠自己手藝掙錢,怕啥?”
老二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就怕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連自己都養不活,到時候還不是媽老漢幫你擦溝子。”
陳淵哂笑:“錦繡,你大鍋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