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裹著水汽拍在臉上，帶著刺骨的涼。林峰站在碼頭邊緣，望著李銳的小船消失的方向，指節因為攥得太緊而泛出青白——剛才那張摘下麵具的臉，曾在邊境雪地裡與他並肩喝過烈酒，曾在揭露張磊背叛時滿眼憤慨，如今卻成了插在他心上最鋒利的刀。
“峰哥，先回車上吧，阿姨和溪溪還在外麵等著，夜裡風大。”趙天虎走過來，遞上一件外套，聲音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他能看出林峰的失神，那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後的茫然，比麵對刀槍時的凶險更讓人難熬。
林峰接過外套，卻沒穿上，隻是搭在臂彎裡，轉身往倉庫外走。蘇蘭和林溪正站在警車旁，夏晚晴握著她們的手，不停輕聲安慰著。看到林峰出來，林溪立刻跑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胳膊：“哥，那個壞人跑了嗎？我們以後會不會還有危險？”
他蹲下身，輕輕摸了摸林溪的頭，把聲音放得格外溫柔：“不會的，哥會保護好你們。以後不管去哪，都跟哥或者夏姐姐說一聲，好不好？”林溪用力點頭，眼眶還紅著，卻沒再哭——經過這幾次危機，她已經悄悄收起了往日的嬌氣，學著像哥哥一樣堅強。
陳凡拿著平板電腦走過來，臉色凝重：“碼頭的監控查到了，李銳的小船往江下遊開了，大概十分鐘後進入了一片沒有監控的蘆葦蕩，之後就沒了蹤跡。我們聯係了水上派出所，他們已經派巡邏艇去搜了，但那片水域岔路多，估計很難找到。”
“他帶走的研究資料，有沒有辦法攔截？”林峰站起身，聲音已經恢複了平日的沉穩，隻是眼底還藏著未散的冷意。剛才的茫然隻是一瞬，他清楚現在不是沉溺於情緒的時候，李銳手裡的資料一旦落到“深淵”手裡，後果比暗物質核心被搶更嚴重。
“張磊的研究設備都被我們封存了，但他說資料早就傳了一份到暗網，李銳應該是通過暗網拿到的。”陳凡歎了口氣，“我們的網安部門正在追蹤數據流向，但暗網加密技術太強，暫時沒找到突破口。”
“讓溪溪試試。”夏晚晴突然開口，指了指旁邊的林溪，“溪溪輔修過網絡安全，之前幫你做安保係統的時候，破解過好幾個加密程序，或許她能找到線索。”
林峰看向林溪，眼裡帶著幾分猶豫——他不想讓妹妹再卷入這些危險的事裡。可林溪卻主動點頭：“哥，我可以試試！我之前跟著老師學過暗網追蹤的基礎方法，說不定能找到數據殘留的痕跡。”
“好，那我們先回老宅，你在家用電腦操作，有任何發現立刻告訴我們。”林峰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知道現在每一分線索都至關重要。
回到老宅時，天已經蒙蒙亮。蘇蘭和夏晚晴去廚房煮早餐，林溪打開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屏幕上跳出一行行複雜的代碼。林峰和陳凡坐在旁邊，看著屏幕上不斷滾動的數據，大氣都不敢喘。
“有了！”大概半小時後，林溪突然喊道，“我找到數據傳輸的殘留軌跡了！李銳把資料分成了三部分，其中兩部分傳給了一個境外的暗網地址，還有一部分存在了他隨身攜帶的U盤裡！而且我發現，他在離開碼頭後，給一個叫‘蝰蛇’的人發了消息，說要去‘老地方’彙合。”
“‘蝰蛇’？‘老地方’？”陳凡皺起眉，“我們的數據庫裡沒有叫‘蝰蛇’的通緝犯，這個‘老地方’會不會是他和‘深淵’的秘密據點？”
林峰沉默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他突然想起，當年在“龍刃”時，李銳曾提過一次，他在花都有個遠房親戚，住在城郊的廢棄礦區附近，後來礦區塌方，那片就成了無人區。當時他沒在意，現在想來，所謂的“老地方”，很可能就是那裡。
“我知道‘老地方’在哪。”林峰站起身，拿起外套，“城郊的廢棄礦區，那裡有很多以前礦工住的棚屋，很隱蔽。陳凡，你帶一隊人從正麵過去，我和趙天虎繞到礦區後麵的山坡，我們前後夾擊，彆給李銳逃跑的機會。”
“那你小心，李銳手裡可能有武器。”陳凡叮囑道。
“放心，我不會再讓他跑了。”林峰的眼神冷了下來，這次他不會再因為“戰友”的情誼而心軟——李銳背叛的不僅是他，還有那些為了守護暗物質核心而犧牲的“龍刃”兄弟。
出發前，夏晚晴把一把小巧的軍用匕首遞給林峰：“這個比你之前用的那把更鋒利，還有，這是止血凝膠，萬一受傷了記得用。”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滿滿的擔憂。
林峰接過匕首，塞進靴筒裡，伸手抱了抱她：“等我回來，我們去吃巷口那家酸菜魚。”
車子駛往城郊的路上，趙天虎忍不住問道：“峰哥，你之前和李銳關係那麼好，就沒想過他為什麼會背叛嗎？”
林峰望著窗外飛逝的樹木，沉默了很久才開口：“以前沒想過，現在想通了。他家裡條件不好，父母常年生病，‘深淵’肯定是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脅他，再加上金錢誘惑，他才會走上這條路。但不管什麼理由，背叛就是背叛，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大概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廢棄礦區附近的樹林裡。林峰和趙天虎下車，借著樹林的掩護，悄悄往礦區後麵的山坡爬去。山坡上長滿了雜草和荊棘，很不好走，兩人的衣服都被劃破了，卻絲毫不敢放慢速度。
爬到山坡頂端時，正好能看到礦區裡的景象。隻見中間的空地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李銳正站在車旁，和一個穿著黑色皮衣、臉上有刀疤的男人說話——那個男人手裡拿著一個U盤，應該就是“蝰蛇”。
“沒想到‘深淵’動作這麼快，已經派人來接李銳了。”趙天虎壓低聲音說。
“再等等，等陳凡的人到了再動手。”林峰盯著下麵的兩人，手指緊緊攥著靴筒裡的匕首。
就在這時，李銳突然轉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頭朝著山坡的方向看過來。林峰立刻拉著趙天虎趴在地上，屏住呼吸。
“怎麼了？”蝰蛇問道。
“沒什麼，可能是我太緊張了。”李銳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資料我已經給你了，‘深淵’大人答應我的事，你可彆忘了。”
“放心，隻要資料是真的，你家人的安全絕對沒問題。”蝰蛇冷笑一聲，“不過你現在得跟我走，花都已經不安全了。”
李銳點了點頭，剛要上車，遠處突然傳來警笛聲——是陳凡的人到了！
蝰蛇臉色一變，立刻拉著李銳上車：“快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林峰大喊一聲，和趙天虎一起從山坡上跳下去，朝著越野車衝過去。
越野車已經啟動，朝著礦區的出口駛去。林峰跑得飛快，眼看就要追上，蝰蛇突然從車窗裡探出頭，朝著他開槍。
“小心！”趙天虎一把推開林峰，子彈打在旁邊的石頭上，濺起一串火花。
越野車趁機加速，很快就駛出了礦區，消失在遠處的公路上。林峰站起身，看著空蕩蕩的出口，拳頭狠狠砸在旁邊的樹上：“又讓他們跑了！”
“峰哥，彆著急，我們已經記下了越野車的車牌號，陳凡已經讓人去查了。”趙天虎安慰道。
林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怒火：“走，我們回老宅，看看溪溪能不能通過車牌號找到更多線索。”他知道，這次雖然沒抓到李銳，但至少知道了“深淵”的下一步動作，這場追獵，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