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瑜隻是抿嘴笑笑,心下卻明白,如今除卻忍耐之外,真正彆人搶不去的東西也唯有老師教給她的學識了。
勞作直至天黑,總算將院子清理完畢,領了當日作為工錢的麥粒,葉婉瑜仔細將其放入春十娘給的小布袋中。
指尖觸及麥粒,竟也有一絲豐饒、生長的微弱生機感傳來,這玄武氏之地,果然不凡。
“阿奴,師父叫你。”
葉婉瑜心下一緊,春十娘也緊張地低聲快速交代:“莫慌,問關於阿奴的事,裝傻便是。”
葉婉瑜無奈,重生也罷,頂替也好,她對阿奴好像不如這女人知道的多。
心裡沒底,她依舊是要去的。
想起武爺那日診脈時的眼神,葉婉瑜渾身立刻一股子的不自在。
再次踏入醫寮大廳,武爺卻在裡麵另一件雅致的小診廳裡等著,桌上已經放好了一碗深褐色的湯藥。
“先喝藥。”武爺語氣不容置疑。
葉婉瑜端起藥碗,屏息將藥湯慢慢飲儘,苦澀之味入腹後,隨之就有一股溫和的暖流散開,滋養著她千瘡百孔的身體。
她還沒放下碗,正寫藥方的武爺頭也未抬:“你的孩子呢?”
葉婉瑜心跳驟停,果然還是有了破綻,她儘量不牽動臉部的表情,她怎麼會有孩子?
轉念......
不對,莫不是在問阿奴的孩子!
葉婉瑜回想在死牢裡,牢官宣讀阿奴身契的時候。
‘無名氏,秦府奴婢,因勾引秦家公子,私德敗壞,妄圖用腹中孩兒逼迫秦家就犯,令秦公子得了瘋人之症,判流放北都府終身苦役。’
她記得阿奴的,也記得牢官宣布春十娘的。
“春十娘,流民,因在秦府滋擾鬨事,屢教不改,判以罪奴身份接受懲罰,流放北都府苦役二年,方可釋放。”
“沒,沒了。”
武爺不緊不慢抬眼道:“沒了?”
“阿奴,脈像上你可是處子之身,何來腹中孩兒,又如何威脅得了秦府?”
葉婉瑜強迫自己鎮定,正想依著春十娘所言裝傻充愣,武爺卻抬起眼,目光如炬:“林州葉家的事你可知曉?”
葉婉瑜硬著頭皮道:“聽聞了些,林州的人都知道,在牢裡也是略知一二。”
“葉家九族監製,到這一代竟然被判個逆反之罪,可惜了,可老夫聽聞葉大金的嫡女是在牢裡死的,你可知細節?”
葉婉瑜迎上武爺審視的目光,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冷靜道:“阿奴不知,那女人死的時候,阿奴也是昏迷著的。”
武爺盯著她看了片刻,那雙飽經世故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
他未再逼問,隻是重新提筆,繼續地寫著藥方子。
京哥兒在葉婉瑜身後低聲提醒:“你可以走了。”
葉婉瑜巴不得趕緊走,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時候,武爺冷不丁又道:“想通了,就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