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婉兒強作敷衍:“什麼話?”
吳長史一臉諱莫如深的笑,將聲音壓的極低。
“舊事如塵,拂去最好,故人如煙,散了最佳,執著太過,徒損卿命!”
王爺的“二十四字箴言”如春風徐來,暖意洋洋,但在婉兒聽來,卻帶著徹骨寒意。
她的指尖微微發冷,脊背竄起一股寒意,直衝頂門。
所謂愛屋及烏,但如果討厭一個人,那就連他所具有的東西也討厭。
婉兒就是這樣的人。
她緩緩開口,聲音中聽不出波瀾:“這玉蟬太過珍貴,婉兒又心思粗陋,萬一丟失或毀損,豈不是辜負了王爺的美意,先生還是……”
吳長史打斷她:“周大人一味推辭,難道是不想給王爺麵子?”
婉兒深自後悔上次未拒絕他送的禮物,讓他有了誤解。
她深吸一口氣,裝作隨意地拿起那枚紫玉蟬端詳。
雕工確實無可挑剔,紫玉也是上品,但在她眼裡隻有肮臟。
當她試圖將它放回盒中時,指尖無意中觸到盒底的天鵝絨襯墊上,指尖有一種異樣的觸感——似乎有一小塊硬物微微凸起。
婉兒心中好奇,便輕輕揭起天鵝絨襯墊,露出了下麵的木質底托。
而在底托中央,竟然嵌著一枚薄如蟬翼、比指甲蓋還小的深紫色玉片,上麵用極細的金絲嵌出了一個骷髏的紋樣。
這個骷髏帶有明顯的警告意味,婉兒豈能不知?
她斜睨一眼吳長史:“這是什麼意思?“
吳長史顯然有些尷尬:“這……”
婉兒徹底不忍了,也有了回絕的理由,她將蟬和盒推給吳長史,同時向寺兒高呼道:“送客!”
言語中滿是厭惡。
……
與此同時,北鎮撫司衙門外。
聽風吟再一次“偶遇”煙波王爺的軟轎。
見到那頂軟轎,他的眉頭不禁一蹙:“定是被楊娘子丟失驚動了。”
心裡雖這麼想,但他的表情一如往常,且主動上前參拜:“卑職給王爺請安。”
“聽大人果真是勤勉的臣子,”煙波王爺笑容可掬地看著聽風吟,“按說早該官居二品了,隻可惜……哎!算了,還是不要妄議朝廷了。”
“方才本王派人去探望了一下周醫正,說她氣色不佳,想是日夜勞累所致,聽大人還需多勸勸她才是,夜裡該睡覺還是要好好睡覺。”
他的話語中似乎充滿關切,那語氣仿佛是一位長輩在關心晚輩。
“這世間之事,有時如同手掌中的沙子,捏得越緊,流得越快,若將手鬆開,反倒不再流失,這人的命也一樣,被上天攥在手中,隻要稍一用力,命就沒了。”
聽風吟明白,王爺在威脅他,但他學婉兒,故意裝糊塗:“卑職謹記王爺教海。”
煙波踱步走近聽風吟,聲音壓得極低,且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聽大人,你是聰明人,有些紅線,踩過了,便再難回頭。”
聽風吟麵上雖波瀾不驚,但心中的怒火早已升騰。
他拱手,語氣突然出乎王爺預料的冰冷:“卑職隻知恪儘職守,依律辦事,不知道什麼紅線白線的,王爺若是沒有彆的事,卑職就去巡防了,告辭!”
聽風吟甚至都不願再多看王爺一眼,轉身邁開大步離去。
煙波王爺怔怔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臉上紫一塊白一塊的,眼底掠過一絲陰鷙。
他轉身登轎,沉聲道:“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