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和聽風吟帶著準備好的證物箱,悄無聲息地隱入黑暗中,向著皇城西苑疾行。
“你想好怎麼說開場白了嗎?”婉兒側目,笑問聽風吟。
“還是你來說吧!”聽風吟笑道,“你比我會說些,我說恐怕會惹禍。”
“切!”婉兒彆過頭,假嗔道,“你又把我往火爐上架。”
“嗬嗬,”聽風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回頭我請你吃大餐。”
“你說的?”婉兒故作認真的看著聽風吟。
“我說的,”聽風吟也一臉認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就在他們前往皇城之時,一輛馬車停在了北鎮撫司衙署外的陰影裡。
聽風吟看向婉兒,眼中充滿了決絕與鼓勵:“成敗,在此一舉!”
“隻能成功,不可失敗!”婉兒心中尚有憂慮,“否則,我們沒有退路。”
西苑暖閣,並非日常朝會議政之所,而是皇帝私下休憩之地。
選在此處召見他們,足見皇帝的重視程度。
婉兒和聽風吟見到天保皇帝時,他隻著一身玄色常服,獨自坐在臨窗的軟榻上,神思憂慮。
一番禮拜後,皇帝賜座。
“聽說有人想搶朕的這個龍位?”皇帝的聲音裡帶著極度壓抑後的平靜:“隻是不知你們可有證據?朕不想一錯再錯。”
“看來皇帝對錯治太後之罪還是心存芥蒂的。”婉兒心中默想。
但她又想:“我可是為你好,你彆不識好歹。”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將帶來的證物呈上。
“請皇上禦覽,”她麵上雖帶著疲態,卻仍然保持著鎮定,“臣等隻是替皇上的龍位擔心,至於真實與否,以您的慧眼或能從這些證物中看出一二。”
聽風吟側目看了看婉兒,他最佩服她言語之間的滴水不漏。
高儉上前接過證物,輕輕放在皇帝麵前的紫檀小幾上。
皇帝逐一查看那些供詞、賬冊、金屬殘塊等證物,麵色由靜而驚。
“看來二位愛卿一直未曾閒著,”年輕的天保皇帝抬起頭,用紅腫的雙目看向婉兒和聽風吟,“朕心甚慰,那就說說吧!誰來說?”
“我來說吧,”婉兒的聲音清晰而淡定:“我等一直深受皇上信賴,給皇上辦差不敢有懈怠,隻是在辦理‘鎮國金佛案’中確有失誤的地方,以致於錯治了太後罪行,請皇上治我之罪。”
皇帝微微點頭:“你是在替朕著想,即使錯也是替朕而錯,朕赦你二人無罪。”
婉兒與聽風吟等的就是皇帝這句話,趕緊同聲道:“謝皇上不罪之恩!”
跪在地上,婉兒心說:“看來皇帝越發成熟了許多。”
“快說說吧!”天保皇帝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朕想聽聽細節。”
於是,婉兒便從那份意外發現的工部私冊說起,到楊堅妻兒的證詞,再到西山工坊的毒渣與試鑄殘塊,最後是昨夜奪回的帶有紫色印泥痕的篡改檔案,直至那最終的鐵證——孫墨私賬上記錄的“煙波王府長史吳大人”、“煙波王爺府印諭”等內容。
伴隨著婉兒細致的講述,天保皇帝的臉色逐漸發生變化。
隻見他眉頭緊鎖,雙目半閉,然而那隻捏著孫墨私賬的手卻微微顫抖。
當聽到“私煉砒霜”、“以王府印諭調撥黑石”、“脅迫工匠、殺人滅口”時,他額角的青筋開始突突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