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知遇把碗筷洗好出來,就見葉夏然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手裡疊著剛晾乾的衣服,眼底含著溫柔的笑。
夕陽的餘暉照進來,不是很亮,卻顯得暖融融的。
沈知遇來到她身邊,順手把她疊好的衣服放在腿上,“我去放安安和康康的櫃子裡。”
葉夏然點點頭,把安安最後一條疊好的小裙子交給他,“沈知遇,等會兒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
沈知遇望著她的眼睛,“好。”
黃昏的光透樹影,在青磚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沈知遇坐著輪椅慢慢從裡屋走出來,他穿著一件素色棉麻襯衫,衣角被仔細地掖進長褲裡,雖然腿腳不便卻依舊保持著一絲不苟的姿態。
看見院子裡坐在藤椅上一邊扇風一邊看書的葉夏然,他下意識輕輕撫平襯衫前襟的褶皺,動作緩慢卻認真。
葉夏然聽見動靜,下意識回過身去,“沈知遇。”
她隨手把泛黃的醫書收起,直起身子來,聲音溫柔得頭頂的雲,軟綿綿的,“沈知遇,我想和你商量點事兒。”
葉夏然有點進展,她下意識看向沈知遇的腿,“沈知遇,你有沒有想過讓我幫你看一看,或許……我能試試幫你治好不一定呢?”
沈知遇的目光頓住了,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下意識捏緊了大腿。
見沈知遇的目光沉下來,葉夏然慌忙的解釋,“沈知遇,我絕對沒有羞辱你的意思,你彆誤會。”
葉夏然還記得剛來到三年後,提過一嘴,當時的甚至於反應特彆大,所以這件事她就再也沒提過。
今日舊事重提,一來,葉夏然想回報沈知遇對她的好,萬一……萬一真的還有希望呢?
微蹙的眉頭沒有舒展,但沈知遇的語氣不似那次嚴肅,“葉夏然,彆浪費你的時間了。”
他不是不信任她的醫術,而是他在受傷的後,沈家帶他看過的名醫不計其數,嘗試過的療法更是多到數不清,每一次燃起的希望,最終都像被冷水澆滅,隻剩下更深的失望。
為此他還出了一趟國,去看了西醫,所有人都說他廢了,一輩子都隻能坐輪椅。
他怕了,怕這一次又是一場空歡喜,怕自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要經曆一次從期待到破碎的煎熬。
沈知遇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已經習慣了。”
葉夏然走到他麵前,距離近得能看清他眼底深處的猶豫與掙紮。
她抬起手,下意識想要撫平他蹙起的眉頭,指尖沒等伸出去就停了一下。
她腦子在想什麼,這麼曖昧的動作都敢去做?
葉夏然抿了抿唇,緩解一下此刻的尷尬,而後她輕咳一聲,“沈知遇,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但我會儘我所能。哪怕隻是讓你的腿有知覺,難道不值得試試嗎?”
沈知遇看著她認真又執著的眼睛,裡麵滿是真誠與期待,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揪了一下。
他想拒絕,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葉夏然……”
葉夏然突然打斷他,語氣依舊溫柔,卻帶著一絲堅定,“沈知遇,你到底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