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當初聲稱自己“毀容”,對著滿大街路人聲淚俱下控訴她“草菅人命”的女人,會以如此卑微的姿態,當眾向自己負荊請罪。
聞言,看熱鬨的一群人率先不淡定了。
人群裡有人按捺不住喊出聲,先前指責葉夏然的患者們紛紛往前湊了兩步,臉上的怒火漸漸被驚愕與疑惑取代。
“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才罵得最凶的那位大媽,更是踮著腳使勁探頭,顯然不願錯過這峰回路轉的劇情。
張紅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我丈夫賭博,欠了彆人的錢,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個叫蔣婷芳的女人找到我,她和我說,隻要能把葉大夫的名聲搞臭,就幫我丈夫把賭債都還了。我那時候就是被衝急昏了頭,為了利益這才故意來找葉大夫的麻煩。其實葉大夫給我開的藥是見效的,可我故意停了藥,又在臉上塗了辣椒水,這才把臉弄成這副模樣,過來反咬一口賴上了葉大夫。”
她說著,慌忙從隨身的布包裡掏出一遝皺巴巴的錢,雙手高高舉過頭頂,聲音裡滿是懺悔,“這些就是那個女人給我錢,全都在這兒了。葉大夫,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先前那些指指點點的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得手足無措。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就說葉大夫上次給我看診時,細致得很。”
“難怪當時看她的臉總覺得不對勁,現在看來根本是自導自演。”
“這女人也太糊塗了,為了點錢,差點毀了人家葉大夫。”
……
議論聲此起彼伏,風向徹底變了。
葉夏然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張紅,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
她緩緩彎腰,伸手將對方扶起,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能站出來澄清真相,比什麼都重要。我個人的名聲無關緊要,但不能讓流言影響了中醫堂的名聲。”
張紅忙點頭,“葉大夫,我是真的知道錯了。公安同誌已經對我進行了批評教育,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眾人這才知曉,原來公安昨天就已經查明了真相。
他們今天這麼說葉夏然,可她竟然連一句反駁替自己辯解的話都沒有,足以見得葉夏然的人品。
精準戳破了張紅當初的謊言,先前怒火中燒的患者們,紛紛走上前向葉夏然道歉。
剛才罵得最凶的大媽,更是緊緊拉著葉夏然的手,滿臉愧疚地歎氣,“葉大夫,真是對不住啊,我們也是被人蒙在鼓裡,才說了那些難聽的話,您可千萬彆往心裡去。”
陽光透過窗欞灑滿大廳,徹底驅散了籠罩在這裡的陰霾。
葉夏然站在人群中央,脊背依舊挺得筆直,眼底沒有絲毫怨懟。
張紅紅著眼眶再次深深鞠躬道歉後,被聞訊趕來的家屬攙扶著離開。
剛才排在胡興海門外候診的患者們,自發重新排好隊伍,走了一大半排在葉夏門診前。
他們齊刷刷地看向葉夏然,目光裡隻剩敬佩與歉意。
雨過天晴,霍啟明也著實鬆了一口氣,“葉大夫,看來你還要繼續勤苦了。”
葉夏然笑了笑,“榮幸之至。”
與此同時,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小轎車,車裡的男人正似笑非笑望著中醫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