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和隨行的法醫做好了準備,黑色的勘察布鋪在墓碑旁的空地上,器械碰撞發出輕響,在這肅穆的環境裡格外刺耳。
葉夏然站起身退到一旁,明明是炎炎夏日,可她身上隻覺得一陣陣的刺骨涼意。
沈知遇走過來,“要是受不了,就去林邊等我。”
葉夏然搖了搖頭,目光死死盯著墓碑。
泥土被一點點挖開,潮濕的腥氣混雜著腐朽的落葉味撲麵而來,小張忍不住彆過臉咳嗽了兩聲,被沈知遇遞過去的手帕捂住了嘴。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尖銳又急促。
“住手,都給我住手。”
葉誌遠的吼聲像驚雷般炸在田地間,滿臉都是猙獰的怒意。
而蔣萍萍跟在一旁,一手挎著葉誌遠的胳膊,一手捂著嘴,哭得肩膀發抖,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掉下來,“夏然啊,你這是做什麼孽啊,秀娟姐走了三年了,安安穩穩的,你非要挖她的墓,是要讓她死不瞑目嗎。”
葉誌遠著急又往前衝了兩步,腳下被濕泥一滑,險些摔倒。
他穩住身形後,瞪著葉夏然,氣的聲音都在發顫,“你瘋了是不是?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不孝女,你竟然帶人來掘墓,她可是你母親啊,你怎麼這麼狠的心?”
葉誌遠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可葉夏然卻敏銳地察覺,他垂在身側的手正不受控製地發抖,眼神裡被憤怒掩蓋的真實情緒。
葉誌遠在害怕。
這時,沈知遇不動聲色地擋在葉夏然身前,周身的冷意比林間寒風更甚,“葉廠長,我們作為田秀娟的家屬,懷疑她的死因並非意外。他們都是省公安局的人,還請你不要妨礙調查。”
葉誌遠突然撲上來,想去推搡法醫,卻被小張眼疾手快地攔住,“省公安廳的人?我看是你們串通好來騙人的。”
他順勢坐在泥地裡,拍著大腿嚎啕大哭,“沒天理啊,我這個丈夫還在,不孝女就敢挖親媽的墓,秀娟啊,你快出來管管你這個女兒。”
他的哭聲尖利,卻刻意避開了棺木的方向,眼神時不時瞟向法醫手中的鑷子,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葉夏然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出鬨劇,原本懸著的心反而徹底沉了下來。
她的眼神比周圍的氣壓還要低,“葉誌遠,我們這才到沒一會兒,你後腳就跟來了,消息夠靈通的。”
如果沒猜錯,一定是方才有人看見了他們,這才第一時間葉誌遠通風報信的。
葉誌遠眼珠一轉,不等說什麼,蔣萍萍便開口了,“秀娟姐畢竟和誌遠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他聽說你要來掘墓,當然要來阻止。總不能讓你眼睜睜釀下大禍,讓秀娟姐死了都不安生啊。”
蔣萍萍一向沉穩,可今天的臉上也多了一抹慌亂,她繼續勸,“夏然,彆鬨了。人死不能複生,秀娟姐人都死了這麼久,你就讓她入土為安吧。”
葉夏然冷笑,一個個裝模作樣,真是讓人作嘔,“葉誌遠,你都續弦了,就彆跑來這裡裝深情了,我看了想吐。”
葉誌遠的眼珠子瞪得像牛眼珠似的,“葉夏然,我是你爸。”
葉夏然迎著他的目光,“你以為我稀罕?”
說完,葉夏然目光堅定,和小張說,“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