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斜照，鎏金鴟吻在朱牆碧瓦上投下鋒利的影。
周明的額頭死死抵著慈寧宮冰涼的朱漆柱，指節在粗糙的柱紋上摳出月牙形的白痕。他盯著視網膜上懸浮的血紅色任務框，喉結上下滾動："係統，我日你大爺..."
【向太後解釋"yyds"】
【失敗懲罰：當眾背誦《孤勇者》全篇】
機械音毫無感情地在腦內炸響，驚得簷下銅鈴叮當作響。昨日早朝那句"太後娘娘yyds"，竟成了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陛下？"王德福佝僂著背，拂塵在青磚上掃出細碎的沙沙聲，"太後娘娘問您是不是中邪了..."
"放屁！朕這是在..."周明猛地抬頭，龍袍下擺掃落階前銅鶴燈，"在醞釀孝心！"他扯了扯歪斜的玉帶，靴底碾過飄落的梧桐葉，枯葉碎裂的脆響驚飛了廊下棲息的灰雀。
跨過門檻時，濃烈的檀香混著葡萄的甜膩撲麵而來。太後斜倚在湘妃竹榻上，十二幅月華裙如水波漫開。她慢條斯理地剝著葡萄，鮮紅蔻丹劃開紫瑩瑩的果肉，汁液順著指尖滴落在鮫綃帕上，洇出暗紅的印記。
"皇兒昨日在朝堂上..."太後指尖突然發力，葡萄"啵"地爆開，汁水濺在周明眼角，"很是威風啊？"
周明踉蹌著後退半步，龍紋靴底在金磚上擦出刺耳的聲響。殿外傳來宮女們憋笑的抽氣聲，他抹了把臉，掌心黏膩的果汁混著冷汗。
"母後聽朕解釋！"周明單膝跪地，漢白玉地磚沁得膝蓋生疼。窗外忽然卷起一陣風，吹得博古架上的青銅編鐘嗡嗡作響，像是在為這場鬨劇配樂。
"‘打十個’是..."他盯著太後腕間晃動的羊脂玉鐲，那溫潤的光澤突然讓他想起新疆羊肉串，"是西域養生口訣！每日默念可強身健體！"
太後指尖摩挲著葡萄梗，翡翠護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那‘本宮’又是何意？"
周明感覺後頸滲出細密的汗珠，龍袍領口勒得他呼吸困難。突然瞥見殿角懸掛的《瑞鶴圖》，仙鶴振翅的姿態讓他靈光乍現："是……是……‘本固枝榮’的縮寫！兒臣日日以此自勉，誓要讓大明基業..."
係統提示：檢測到詭辯，任務進度30）
"哦？"太後突然傾身，冰毒的護甲抵住他劇烈起伏的喉結。周明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龍涎香，混著葡萄發酵的微酸，令人頭暈目眩。"那鄭貴妃臨死前寫的‘yyds’..."
周明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燭火突然明滅不定，案頭的《永樂大典》無風自動，泛黃的書頁嘩啦作響。原來真有穿越者前輩，可為何沒留下任何提示？
"意思是...‘永佑大社’！"他抓住太後手腕，卻觸到一片冰涼，"鄭貴妃自知命不久矣，用這四字祈求大明江山永固！"
【叮！任務完成！】
【土豆種子已發放至禦花園第三棵歪脖子樹下】
係統提示音響起的刹那，太後突然輕笑出聲。她抽回手，指尖劃過周明發燙的臉頰："皇兒近日，倒是聰明了不少。"
更鼓驚破夜幕時，周明蹲在禦膳房牆角，油漬斑斑的龍袍下擺掃過潮濕的青磚。手中燒雞油汁淋漓，啃到第三口時，忽見西北角閃過幾盞燈籠。
"王德福！那幫人搬的什麼？"
他攥著雞腿跳起來，驚得梁上野貓發出淒厲的叫聲。
老太監哆哆嗦嗦地湊近，燭光照得他臉上皺紋如刀刻："回陛下，是...是鄭貴妃的遺物。太後命人子時焚毀..."
周明捏碎了雞骨頭，鋒利的碎骨劃破掌心，鮮血滲進磚縫。
記憶突然閃回白天，太後護甲劃過他喉結時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原來從那時起，她就在試探。
後山焚化處火光衝天，熱浪裹挾著焦糊味撲麵而來。周明貓著腰靠近，正看見領頭太監將一本藍白封麵的書投入火中。"住手！"他撲過去時，龍袍下擺掃翻了火盆，火星濺在太監臉上。
兩人扭打間，太監衣襟扯開，鎖骨處的二維碼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幽藍。周明瞳孔驟縮，那圖案像極了他穿越前手機裡的健康碼。
"陛下饒命！"太監癱倒在地，臉上被燙出幾個血泡，"奴婢隻是奉命行事..."
周明顫抖著打開係統掃描功能，視網膜上跳出一行刺目的紅字：
【23世紀曆史修複局員工編號：9527】
火堆突然爆出巨大的聲響，半頁未燒儘的紙被風卷到腳邊。周明蹲下身，借著火光辨認焦黑的字跡：
"小心太..."最後一個字被烈焰吞噬，隻留下扭曲的墨痕。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周明將殘紙塞進袖中。轉身時，正撞見太後立在月光下，十二幅月華裙無風自動，像極了張開的蛛網。她手中把玩著葡萄，鮮紅的汁液順著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綻開一朵朵妖冶的花。
"皇兒在找什麼？"太後的聲音裹著夜露，透著刺骨的寒意。周明感覺後背滲出冷汗，係統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視網膜上彈出新的任務框，血紅的文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檢測到時空悖論，立即銷毀編號9527】
山風呼嘯而過，卷起漫天紙灰。周明望著太後腕間晃動的羊脂玉鐲，突然想起白天她剝葡萄時那意味深長的笑——或許從他穿越的那一刻起，就早已落入精心編織的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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