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如何調節環境呢?”顧言追問。
周紅旗突然將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打亂,然後開始一一擺回原位:“當一局棋已經無法進行時,最好的辦法就是——重新開局。”
顧言愣住了。
周紅旗繼續道:“但不是真的重新下,而是通過複盤,讓棋手們看清問題所在。”
他一邊說,一邊精準地將棋子放回初始位置,“有時候,官方要做的不是直接告訴企業該怎麼走棋,而是組織一次‘複盤’,讓大家冷靜下來,看清共同的利益。”
“可是,如果有的棋手不願意參加複盤呢?”
周紅旗微微一笑,拿起紅色的“帥”輕輕摩挲:“當裁判拿出紅頭文件,組織一場‘棋藝研討會’,有任何棋手敢不參加嗎?”
他頓了頓,“關鍵不是強製,而是提供一個台階,讓那些已經下不了台的棋手,能夠體麵地重新思考。”
顧言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周爺爺,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周紅旗挑眉,開始重新擺棋,“來,再下一盤。這次你要記住,最好的棋手,不是那些能贏的人,而是那些能讓棋局持續進行下去的人。”
顧言對於盛豐集團的事,他心裡那塊石頭已經落實了。
官方不需要直接乾預企業內部管理,但可以以維護市場穩定、保障職工權益為由,組織一次調解會議,讓各方坐下來談。
這跟他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這既符合政策,又能解決實際問題。
陽光照著搖曳的樹籠,落在地上的斑駁跟著樹梢微微搖晃,那個帶孩子的家長早已不知去向,剩亭子裡棋子落盤的清脆聲響。
以及一對忘年交無需言明的默契。
快到下午三點,周紅旗接了一個電話,便告辭離開,“家裡人在催了。”
“那我送周爺爺。”
“不用。”
老人拉上夾克的拉鏈,走出涼亭時又回過頭:“我老了,也快退下來了,小顧沒事多找我走動走動,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明白。”
周紅旗笑了笑,轉身走向假山那邊,這時的顧言才看到那邊還有兩三個人等候,接上老人就消失在假山後麵。
直到看不到為止,顧言這才收拾棋盤夾在腋下離開涼亭。
他給江柔打了一個電話。
“在哪兒?”
“朝左邊看!”
聞言,顧言停下腳步朝公園湖邊的方向望過去,就見江柔站在那,手裡舉著七彩棉花糖,她今天隻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薄毛衣,下身則是一條白色牛仔褲,收緊腿型的設計把她那雙大長腿襯的淋漓儘致,還勾勒出了臀部飽滿的弧線。
挎著小包,走過來,長發飄飄,這股禦姐風,讓逛公園的男生或男人都忍不住一直盯著看。
“談完了?”
女生一上來,就挽上顧言的手臂,兩人一起走向公園停車場。
一路上,顧言將亭子裡的談話都告訴給女生,直到上車後才把話說完。
江柔坐在副駕駛閉著眼睛想了想,忽然小嘴一勾,枕著扶手箱:“顧先生,你家這位長輩看來是要當你的貴人了。”
“什麼意思?”
“記不記得他最後一句話。”
顧言點點頭,就見江柔伸出手指繪聲繪色的還原老人最後說的那句:“我老了,也快退下來了,小顧沒事多找我走動走動,反正我有的時間!”
她眼睛靈動,又藏著驚訝和不可思議。
“這句話還有句含義,顧先生想不想聽。”
顧言掃了停車費驅車駛入主乾道:“跟你老公還打啞謎。”
江柔聽到‘老公’二字,俏臉還是閃過一絲羞澀,她語速飛快,趕緊解釋。
“周爺爺的意思,就是他已經往上升不動了,就快退下來了,趁現在還在位置上,隻要顧先生有事相求,他都會儘量幫你。”
“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是貴人了。”
顧言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