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是要長大的,我也不可能護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說說你吧。”
顧言沒有急著問杜文虎叫他來乾什麼,就像晚輩關心長輩一樣,詢問他在看守所的生活。
“還能怎麼樣,每天按時起床、看報、看新聞,學習,生活很規律,在這裡邊那些個犯人,各個都是人才,說話還怪好聽的,哈哈。”
顧言跟著笑了一下。
“杜叔也知道這個梗。”
“在這裡跟一些年輕人學的。”杜文虎笑容滿麵,似乎根本沒有去在意自己會判多久,會不會處以極刑,“以前,我的眼睛隻能看到集團的利益,各種恩怨,閒下來了,才發現年輕人真的需要好好指引,太多人一時衝動就進來了。你在外麵,也彆太衝動。”
看到顧言隻笑不說話,杜文虎手指隔著玻璃笑著點了點他。
“我差點忘了,你這個年輕人跟其他不一樣,到底是大家大戶出來的,就是有底蘊,抽空啊,你幫我勸勸茜茜,就不要幫我跑關係了,該我杜文虎還的債,我認了。
踩著彆人的血肉,走到今天,該享受的也都享受過了,不虧。”
“嗯,我會說的。”
顧言回了一句,見張布在旁邊提醒時間快過一半了,他才開口問對麵的杜文虎:“杜叔,今天你讓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是有一件事。”
杜文虎沉默了一陣,“我在看守所的這段時間,想了很多。茜茜是我女兒,我愛她,嗬護她,保護的太好了,養成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出去留學也沒學到什麼東西。
雖然現在她醒悟了,可本事就是本事,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盛豐集團這艘大船,是我一釘一榫打造出來的,要是沉沒了,我這一輩子,還有坑害的那些人,全都失去了意義。”
他想了想,手指頭點在桌麵。
“所以……我想說,如果茜茜能力不足以駕馭盛豐集團,你就罷免她的總裁職位吧,讓她安心當一個無憂無慮的股東,衣食無憂的把這輩子過完。”
顧言沒料到杜文虎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倒是讓他驚訝不少。
不過很快,他又反應過來,按照杜文虎的思維方式,很清楚自己的女兒難以掌控大局,與其最後什麼都沒落到,不如後退一步,保住股東身份,安安穩穩拿分紅吃到老。
“杜叔,你這樣安排,那你進這裡的意義又在哪裡?”
“這世間哪有什麼那麼多的意義,趙二狗要奪權,內部一直耗下去,最後整個集團都會被拖垮,弄到最後偌大的公司分崩離析,倒不如綁著他一起進監獄,還能讓集團維持下去,我杜家的股份就還有價值,茜茜後半輩子也有依靠。
人嘛,想通透了,就總會知道怎麼去取舍。”
“會客時間到了。”獄警開口提醒。
杜文虎拿著話筒輕輕喊了一聲:“小顧。”
“我在聽。”
老人擠出一絲笑,最後說道:“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顧言看著老人放下話筒,被獄警帶著離開,直到關上門後,他才掛上話筒,跟著張布一起出了看守所。
來到路邊,司機將車門打開,顧言停在車門外,回頭看向張布。
“你現在是集團法律顧問,一切以集團利益為重,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是。”
張布一直想聽的就是這句話,殷切按著車門,另一隻手遮在車門上方,防止董事長坐進車裡碰到腦袋。
“董事長,您慢走,有什麼事儘管和我打電話,無論什麼時候都行。”
顧言嗯了一聲,目光隨後看向前麵,車窗也緩緩升起。
這輛停靠路邊吸引不少路人注目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離了路邊,彙入車道漸漸消失在長街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