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作為德清的富戶,也已經十好幾年了,如今顧家大院卻是新建隻四五年的宅子,既然是新建的宅子,顧老爺自然動了心思。
有藏錢的銀庫,也有藏糧的糧庫,甚至還有以防不測,修築的地下密室,用來防範可能突然出現的動亂,做臨時避難之所。
理論上來說,陳清在這裡躲個幾天,躲到陳煥離開,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畢竟陳煥還是在職官,他不可能長久的離開治地。
否則就是瀆職。
陳清左右看了看這座地庫,他沉默了片刻,搖頭道:“顧叔,我躲在這裡當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
“未免太窩囊了些。”
顧老爺歎了口氣:“那人是你父親,這是天理倫常,永遠沒有個暢快時候,古人說小杖受大杖走,如今你躲一躲他,不算吃虧。”
顧老爺拍了拍陳清的肩膀,繼續說道:“將來你若有所成,你父親自然會為今日所作所為後悔。”
見陳清臉色不太好看,顧老爺又拍了拍他的後背,開口道:“你現在出去與他相爭,不管輸贏,都是你輸。”
陳清緩緩呼出一口氣:“叔父,縣衙憑什麼罪名拿我?”
“官府拿人。”
顧老爺看了看陳清,問道:“還需要理由嗎?”
“好了。”
顧老爺開口說道:“縣衙的人說不定一會就來,我出去瞧一瞧,應付應付他們,這幾天,我讓小月過來給你送飯吃。”
“記住了。”
顧老爺語重心長的說道:“此時少年意氣,沒有任何用處,你不能跟他去爭現在,而是要爭將來。”
陳清歎了口氣:“叔父還真是瞧得起我。”
顧老爺並不知道陳清有著另一個世界的靈魂,單看現在的情況來看,陳清的將來,恐怕很難比得上他父親陳煥這個正途出身的進士。
顧老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陳清,搖頭道:“爭將來,未必是比誰官當的大。”
“你隻要離了你父,還能越過越好,他將來年紀慢慢大了,自然會後悔。”
說完這句話,顧老爺背著手,就要轉身離開。
顯然,他並不認為陳清能在“事業”上勝過其父。
如果不考學的話,這件事還是太難了。
陳清看了看顧老爺,突然開口道:“顧叔後麵如果去京城,我陪您一起去罷。”
顧老爺回頭看了看陳清,問道:“那德清的安仁堂怎麼辦?”
陳清神色平靜:“顧家的買賣能做的這麼大,我相信根基不在德清,也未必在湖州府。”
“實在不行,就在京城再開一家安仁堂就是了,叔父去京城辦事,京城裡有個買賣,也會有個照應。”
顧老爺緊皺眉頭,認真思考了片刻。
“你的意思是,把盼兒也一並帶去京城?”
顧老爺搖了搖頭:“這不成。”
陳清沉默了,沒有說話。
他知道,眼前這位德清首富,這段時間之所以精心籌劃,主要就是為了想讓自己女兒,在離開自己之後,依然能過上安穩太平,並且相對優渥的日子。
因此,顧老爺自然不願意讓顧盼,從德清這種太平地方,轉到京城那種漩渦裡去。
見陳清不說話了,顧老爺認真想了想,開口說道:“等送走了你父親,咱們再細聊這件事。”
陳清點了點頭,隻說了一聲好。
顧老爺這才離開了這間地庫。
陳清自己找了個裝銀子的箱子坐了下來,就著微弱的光芒,思考自己將來,到底應該做些什麼。
本來,他沒有什麼太大的誌向,否則前段時間,也不會跑到德清來。
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在這個世界揚眉吐氣,或者說想要不受氣,那就一定要努力向上攀爬。
陳清不得不開始思考自己的將來。
他一個人枯坐了不知道多久,地庫的門被緩緩推開,陳清聽到了動靜,抬頭看了看,隻見地庫門口,站了顧小姐與小月兩個人。
小月推開房門,對著顧小姐開口道:“小姐,你進去罷,我在外頭給你們把風。”
顧小姐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進了這處地庫,陳清起身相迎,歎了口氣:“盼兒小姐怎麼來了?”
顧盼手裡拎著飯食,開口道:“來給公子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