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清縣城,泥螺巷。
這裡,是德清縣城裡相對平民一些的地方,楊先生父女倆,便住在這裡。
此時,距離陳煥離開德清,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而陳清也租下了泥螺巷裡一處還算不錯的民居,經過幾天打掃整理之後,終於在這天搬了進來。
他東西不多,隻有一個包袱,包袱裡頭也沒有什麼特彆稀奇的東西,除了幾件換洗衣服之外,唯一能說道的,也就是一尊神位了。
是陳清母親的神位。
這尊神位,還是他從陳家離開的時候,從家裡背出來的,當時他的記憶遠不如現在清晰,或許那個時候,也不是他背出來的。
而是那位“陳大公子”,非要背出來不可。
此時,陳清把神位供在宅子裡的神龕上,上了幾柱香,躬身拜了拜。
院子裡,傳來了一個少女的聲音。
“公子,公子!”
這不是小月的聲音,而是楊姑娘的聲音。
楊姑娘是說書楊先生的女兒,陳清至今還不知道她大名叫什麼,隻聽楊先生喊她小環,陳清就也跟著喊小環。
陳煥沒有來德清之前,陳清就已經跟楊家父女很熟了,他改出來的西廂記,讓楊七先生在德清名聲大噪,最近甚至有府城以及其他地方的人,趕來德清聽他說書。
短短一個月時間,這父女倆就差不多已經擺脫了從前的困頓狀態,雖談不上大富,但是比起從前,已經好了太多。
陳清看了看神龕上的神位,扭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隻見院子裡,楊家父女手上提了不少東西,已經進了院子。
陳清迎了上去,看了看楊先生,笑著說道:“我聽說先生現在忙的厲害,每天被茶館的那個東家拖著不讓走,這會兒茶館該已經開了,先生怎麼得空,到我這裡來了?”
楊先生滿臉笑容,手裡還提著一壺酒,笑著說道:“不要說東家拖著不讓走,就是東家把我攆走,不讓我去說書了,今天我也非得厚著臉皮,到公子這裡來不可。”
說著,他提了提手裡的酒壺,笑著說道:“這不,一大早我就跟小環一起去置辦酒菜去了,今天一來是慶祝公子喬遷之喜,二來也是慶祝公子得脫牢籠。”
楊先生正色道:“以公子的才華,往後便是龍歸大海,虎入山林了。”
陳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楊小環,開口笑道:“隻是從顧家搬了出來而已,哪裡有先生說的這麼誇張?”
“而且,我也沒有什麼才華。”
陳大公子微笑道:“那西廂記,是我抄來的。”
楊先生咧嘴笑了笑,顯然不相信,他讓小環去搬桌子,然後開口笑道:“屋子裡熱,就在院子裡涼亭底下吃罷。”
說到這裡,他先是將酒菜拎到了院子裡的涼亭下,然後左右看了看陳清租住的這座民宅。
“這宅子真是不錯,比我跟小環住的那處好多了。”
陳清在涼亭底下坐了下來,開口笑道:“先生現在,一個月月錢恐怕不少,想要住個好些的地方,不是輕輕鬆鬆?”
楊先生搖頭道:“我們父女二人,這幾年什麼地方沒有住過?能有個片瓦遮身,已經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裡,他看著陳清,嗬嗬笑道:“不瞞公子,我這人沒有多大出息,如今在德清過的不錯,就想著攢點錢,等明年在德清置座宅子。”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陳清住的這座民宅,開口笑道:“像公子這裡這麼大就好了。”
“以後再有閒錢,就看能不能買幾畝地。”
說到這裡,他看著還在忙活的楊小環,繼續說道:“等再過幾年,把這姑娘嫁出去,我也就算對得住她娘親了。”
陳清給他倒了杯酒,笑著說道:“先生還這麼年輕,如今又寬裕了,不想著再找一個?”
楊先生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不想這些,真再找一個,怕小環受氣。”
他歎氣道:“這孩子這幾年,跟我吃了大苦頭了。”
陳清看著他,問道:“以先生的本事,流落江湖,恐怕也有一些隱情罷?”
楊先生隻是低頭喝酒,沒有回答,陳清也就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