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顆覆蓋著鱗片的頭顱,沿著一條傾斜的、無比光滑的切麵,緩緩地、無聲地滑落下來,“噗通”一聲砸進汙濁的水中。龐大的蛇尾失去支撐,轟然倒下,激起巨大的水浪。
被縫合的嘴部,那扭曲的黑色縫線終於徹底崩斷,露出了裡麵布滿了獠牙,仿佛在發出無聲的詛咒。
汙血從巨大的創口噴湧而出,瞬間將周圍的水域染得更加濃稠腥臭。
路明非身上的鱗片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縮回皮膚之下,隻留下幾道淡淡的、如同紋路般的紅痕。燃燒的黃金瞳也緩緩熄滅,恢複成原本的深褐色。
路明非拄著宵練,劍尖刺入汙水中支撐著身體,劇烈地喘息著。
他轉過身,看向倒在汙水裡、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溢血的楚子航,眼神瞬間變得焦急。
“師兄!你怎麼樣?!”
楚子航抹去嘴角的血跡,單手支撐著潮濕汙穢的牆壁,緩緩站直了身體。他的臉色因疼痛而略顯蒼白,但眼神還是鎖定在那顆滾落在汙水中的猙獰頭顱,以及那具仍在無意識抽搐、脖頸斷口處汩汩冒著腐蝕性黑血的龐大蛇尾軀體。
路明非還以為是楚子航覺得這場麵太血腥,或者屍體太殘缺,撓撓頭說道:
“…下意識…就把它頭砍了……”
“你做的很對。”
楚子航語氣異常平靜,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腔的刺痛讓他微微蹙眉:
“剛才一時大意,沒料到它的速度和力量遠超一般死侍,它恐怕有A+級、甚至以上的實力……”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怪物身上那件雖然汙穢不堪、卻依然能辨認樣式特征的官服,尤其是胸前那片輪廓模糊、隱約可見的方形補子,聲音低沉下去:
“它……不對勁。”
路明非甩了甩宵練劍身上的汙血,他也看向那具死侍的殘骸,眉頭緊鎖:
“何止不對勁,師兄。這清朝老梆子簡直太他媽邪性了!”
他踢了踢旁邊汙水中一塊被風刃削下來的鱗片碎片:
“你看這鱗片,硬得離譜!砍上去都費勁!還有那尾巴……”
“強度,形態,協調性,都太過完美。”
楚子航打斷了路明非的抱怨,目光剖析著眼前的死侍屍體:
“我見過的死侍都有不同程度的畸變,例如鱗身畸變、骨質畸變和血質,但外形大致還是人類。
“而它表現出的蛇形畸變是很罕見的,幾乎僅次於龍形畸變,近現代的資料中根本沒有,是隻存在於神話當中的東西。”
“它的力量強大得驚人,異化程度極高,但你看它的形態,蛇尾與上半身的銜接……扭曲卻又有種協調感,仿佛這種形態本就是設計好的,而不是自然墮落時的突變。”
不學無術的路大少心中微微一驚:
“你的意思是......這玩意是在某種特定的引導或環境下……穩定異變、甚至是被‘製造’出來的?”
楚子航微微弓身,強忍著肋骨的劇痛,更靠近那具屍體一些,用村雨的刀尖輕輕挑起官服的一個下擺:
“還有這件官服,如果我沒認錯,這是清朝五品武官的製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