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鬆蘿差點笑出聲:“你們信客不也一樣?”
“不一樣。”金棧睨她一個“你懂什麼”的眼神,“白打工的,隻是我們奇門十二客裡的信客。職業中的信客,就是以送信謀生的。”
能以這項“技能”謀生,成為一種大眾或者冷門的職業,是他們奇門十二客成立的底層邏輯。
金棧知道她聽不懂什麼是底層邏輯,不和她討論。
夏鬆蘿拿出手機,搜了搜,指給他看:“你瞧,百度也說俠客是古代的一種特殊職業。”
“你信百度,那你就信吧。”金棧無所謂。
他發現,被這對癲公癲婆折磨了一路,他對文盲的耐性變好了很多。
果然人生處處是修行。
不過提到俠客。
如果非得說他們十二客裡有俠客,金棧感覺著,司馬遷筆下,《刺客列傳》裡麵的刺客,和俠客是有重疊的。
“士為知己者死。”
“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
在江航指控刺客之前,金棧如果得知十二客裡存在古武刺客。
腦海裡的形象,就是《刺客列傳》裡這種心懷大義,舍生忘死的類型。
但是那一份份血淋淋的卷宗,可以看出殺手身懷神通,應該是刺客無疑。
扭轉了金棧對刺客的初始看法。
可是今天,他從queen口中,得知掮客、信客、刺客曾在南宋時期合作過。
金棧又開始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了。
金棧自己是個沒有原則的人,但他的信客祖先們如果沒原則,信客傳承到今天,是不是該變味了?
那,假設老祖宗遵循道義,卻主動報點讓刺客去殺人,會不會……
在那個快意恩仇的時代,刺客才是正義的一方。
被刺客暗殺的人,死有餘辜?
這話,當時金棧特想說。
可他心裡很清楚,一旦說出口,江航連解釋都不會聽,立馬讓他血濺茶台。
當然了,金棧並不是懷疑江航的家人死有餘辜。
東南亞那些凶殺案的卷宗,他都看過了。
這群刺客,手段殘忍的令人發指。
一出手就是屠殺滿門,連剛滿月的嬰兒都不放過,必須割掉一部分的“戰利品”。
金棧隻是在暗自琢磨,曆史的發展中,刺客是不是因為某次重大事件,分裂成為了兩個派係?
不知道。
這個猜想,隻是建立在那位南宋老祖宗是個好人的情況下。
金棧自己都離經叛道,還真不敢賭他祖上某個人的人品。
金棧拿出手機瞟一眼,他阿媽還沒有回複信息。
他又把手機放回兜裡去了,隨後戴上衝鋒衣的帽子,雙手插兜。
太冷了,手伸出來一會兒,手指頭都會被凍麻木。
好像有點飄小雪了,夏鬆蘿看他戴帽子,自己也把帽子戴上。
夜裡十二點多了,西山附近的氣溫,接近零下十度。
那些觀戰的男男女女,都裹的像熊,好多長到腳腕的羽絨服。
但是烽火台上,齊渡直接把外套脫掉了,扔一邊腳手架上,上半身就剩個鬆鬆垮垮的毛衣。
他揚起雙臂,雙手如發箍搬,把劉海全部後攏,順勢將微長的卷發一把抓起,在腦後用皮筋紮了個啾。
額頭全露了出來,風都吹不動他那牢牢固定住的頭發。
相比之下,江航穿的比他厚實多了,黑色薄綿工裝外套,迷彩褲。
隨手將包一扔,利落地爬上烽燧高台。
“選好了嗎?”齊渡繞來扇形的兵器匣子前麵,抱起手臂,“彆說我欺負你,你幫我選兵器,你自己再選一門應對的功夫,選擇權都交給你。”
江航鬆鬆地倚著背後的鋼管:“你拿你最擅長的就行。”
“這可是你說的。”齊渡不會輕視他,探手從兵器匣子裡抽出了一把唐刀。
左手握住刀鞘正中,手腕一抖,刀鞘在他手中轉了圈,旋即被他背到了身後。
緊接著,右臂倏然向後反撩。
刷!
開了刃的鋒利唐刀,從他背後出鞘。
又在他手中轉了幾個圈,刀背穩穩落在肩頭。
齊渡扛著那柄唐橫刀,嘴角揚起:“該你了,準備拿什麼打?”
……
這個定格pose一出,像是到了夏天的公園池塘,夏鬆蘿聽取“哇”聲一片。
大多是女聲,男聲也不少。
彆說他們“哇”,夏鬆蘿也覺得齊渡這個背後拔刀式,炫酷出了新高度。
行雲流水,鋒芒畢露。
夏鬆蘿也喜歡冷兵器。
她除了玩短刃,也會去了解其他的兵器,以及一些感興趣的武術體係。
金棧隻覺得離譜:“上了烽火台,可以不講公平原則?江航好像不會用長兵器,更擅長近身格鬥,讓他空手對唐刀?”
誰不知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夏鬆蘿搖搖頭:“空地上,兩個實力相當的人,空手對唐刀,幾乎沒勝率。但烽火台上不一樣。”
她觀察那個鋼台,“唐橫刀大開大合,地方局限,四周還都是腳手架,很難施展開。對江航這種擅長貼身纏鬥的人,地方越小,環境越複雜古怪,反而更容易打。”
這是金棧的知識盲區:“再怎麼樣,空手對唐刀?”
夏鬆蘿的視線,從齊渡轉向江航:“他又不是個傻子,應該知道齊渡會用唐刀,八成帶了武器。”
金棧看向江航,沒看出有武器的樣子。
這裡又不是金三角,他不可能從腰上摸出一把槍。
夏鬆蘿擰著眉頭:“讓我想想什麼武器,能在這個烽燧上,對抗齊渡的唐刀。”
短刃不行,比如夏鬆蘿擅長的那些。
短刃麵對長刃,是最大的短板。
無法格擋,難以突進。
隻能閃避著尋求貼身機會,勝算低的可以忽略不計,一不小心就涼涼了。
難怪江航會提醒她,要特彆注意齊渡。
齊渡這個人,簡直全方位壓製她。
夏鬆蘿想到了:“根據江航的背景,我估計啊,他可能帶的是菲律賓短棍。”
金棧沒聽過:“棍子?”
夏鬆蘿解釋:“短棍,是菲律賓武術體係的核心,攻防一體。理念是‘短棍是鈍刀,刀是銳棍’。訓練的時候,棍子就是拿來對抗刀的。”
她的話音剛落下,就見江航也反手向後,探入工裝外套裡,沒有任何花裡胡哨,自後腰抽出了一根短棍。
金棧微微驚訝,甚至懷疑他倆是不是通過氣?
不應該。
金棧看了夏鬆蘿一眼:“這個就是菲律賓短棍?”
感覺隻比笛子稍微長了一點。
夏鬆蘿點頭:“對,以前是木質的,容易被刀斬斷。他手裡這根,看著像高級複合材料,硬度高,又輕便。”
金棧看不出來,感覺還是像一根爛木頭。
夏鬆蘿蹙眉:“依然不可能硬到能直接格擋唐刀。主要還是得依靠江航的身法和經驗,利用棍的角度去卸力,再反打齊渡的手腕、手肘和膝關節,節奏需要很快才行。
“但凡慢一點,攻防反擊的節奏一亂,棍子被砍斷,他就輸了。”
“齊渡輸的可能性更大,我看他這人容易上頭,動手的時候,估計沒有江航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