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服務區距離市區不遠,規模很小,商業配套很簡單,隻滿足基本需求。
從停車位到商鋪,直線不超過十米。
夏鬆蘿算著距離,隻在距離出口最近的小超市購物,買了麵包和泡椒鳳爪。
礦泉水的話,她知道大G後備箱有一整箱。
但在給江航挑食物的時候,夏鬆蘿犯了難。
她好像,從來都沒注意過他平時都吃些什麼,隻見過他喝水。
認識有一陣子了,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了,竟然沒在一起吃過一頓飯,也是挺奇葩的。
當然,奇葩的是他。
夏鬆蘿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金棧:“棧哥,你吃什麼?還有江航,你知道給他買什麼不?”
“我沒有想吃的。”金棧沒打算買東西,跟著她閒逛,低頭回複工作信息,“你就是太好說話,他說不吃甜的,你還真打算給他買鹹的,要是我,直接讓他吃‘苦’的。”
夏鬆蘿無語:“個人口味而已,乾嘛要勉強他。”
又不是什麼原則問題。
夏鬆蘿從小不愛吃綠葉蔬菜,她爸再怎麼強調營養要均衡,她也不愛吃。
最後她爸妥協了,變著法的榨蔬菜汁給她喝。
連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沒道理勉強彆人。
“你現在對他的容忍度,好像越來越高了。”金棧輕笑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調侃,“還記得咱們過來新疆的路上,他說句話,你都想揍他。”
夏鬆蘿在貨架上挑挑揀揀,仔細看配料表:“那時候還不了解他嘛,相處下來,我看你對他的容忍度,不是也變高了?”
“我這不是容忍度,是識時務。”金棧認真糾正她,“等你哪天見他怎麼對待敵人,怎麼抓狼人,你就理解我的轉變了。”
夏鬆蘿好笑:“有那麼誇張?”
“一點都不誇張,我是真怕了。”
金棧話是這麼說,卻也不得不承認,“江航這個人,除了容易破防發瘋,彆的方麵都非常優秀,對自己人很照顧,挺靠得住。未來那個你,沒嫁錯人。”
“對吧,我也這麼覺得。”夏鬆蘿彎起唇角,伸手從衣領裡抽出一條細繩,末端掛著一個青銅吊墜,展示給他看。
金棧看著眼熟:“江航的護身符?”
夏鬆蘿點點頭:“他這個護身符,可以屏蔽刺客的連接,當年救過他的命。今天我被那些光線衝擊的時候,他估計覺得對我有用,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戴上了。”
夏鬆蘿是上了車之後,暖氣太熱,脫外套的時候才發現的。
所以,她剛才問江航話,他回答的尖酸刻薄,她也不想和他計較。
在夏鬆蘿看來,江航最大的問題,不是間歇性發神經,而是日常太難溝通。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溝通,隻是需要很多耐心。
實在溝通不了,惹她生氣,問題也不是很大。
這世上哪裡有十全十美的人?
夏鬆蘿不知道從哪一刻,認識到了這一點,已經不去給他打分了。
打分就像在權衡利弊。
感情,難道不該是憑感覺的麼?
夏鬆蘿從貨架拿了幾包堅果,語氣平靜地繼續說:“我爸在我眼裡,已經夠完美了。但打從我有記憶以來,我爸就有酗酒的壞毛病。商務應酬,以他的身份,明明不用喝酒,但偶爾……他會放縱自己喝很多。”
酒品還特彆差,一喝醉就在客廳裡砸東西。
一開始,夏鬆蘿聽他的話,待在房間裡,不去管他。
五六歲左右,她學會了跑出去,抱著他哇哇大哭,喊自己關節痛。
他一聽,就會強撐著精神,帶她去醫院。
夏鬆蘿等他清醒一點,就會抱著他一遍遍說愛他,不喜歡他喝酒,害怕他喝醉。
“我爸爸就這樣不再酗酒了,應酬的時候頂多抿幾口。”
現在想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她媽媽,還是他那個詐騙犯白月光,把他傷得這麼深。
金棧蹙了蹙眉,才想起來“防火防盜防黃毛”的前一句,是“戒煙戒酒戒美色”。
金棧收起了手機:“所以,你接受了信筒的說辭,相信你們兩個真的結過婚?”
夏鬆蘿回複的很乾脆:“反正我不排斥,我覺得他夠格。”
目前為止,沒見過比他更夠格的。
就比如現在,如果隻有她自己,知道爸爸失蹤了,估計早就開始哭了。
還能在服務區裡買食物,這份底氣是江航給她的。
她覺得,如果按照這樣的走向,繼續發展下去。
她八成是會喜歡他的吧?
金棧是個信客,不是紅娘,彆人的感情問題,他不插手。
他隻是站在朋友立場,忍不住提醒:“我雖然說未來的你沒嫁錯人,但現在這條癲狗,訓起來有你受的。”
夏鬆蘿不樂意了:“什麼癲狗,說話這麼難聽。”
“又愛發癲,又經常逮誰咬誰,不是癲狗是什麼?”金棧做出“請”的手勢,“你不認同,那麻煩你找個合適的形容詞。”
“額……”夏鬆蘿卡殼了。
她抱著零食袋,仔細想了半天,“我覺得,他像我的蝴蝶刀。”
夏鬆蘿隻要揣著刀,就特彆有安全感。
但那些刀,每一柄她都認真練過很久,不是天生就會的。
花樣最多,也是最難練的,非蝴蝶刀莫屬。
“沒練熟之前,蝴蝶刀很容易劃傷自己。可一旦駕馭了,就變成我最趁手最喜歡的武器。”
金棧對刀子沒研究,試圖理解了下:“你和你爸的眼光,天差地彆啊。”
夏正晨喜歡匣中藏鋒,夏鬆蘿喜歡鋒芒畢露。
金棧還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沒有信的世界,江航遇到夏鬆蘿的時候,她已經無依無靠,可能還被逐出了家族,連錢都沒有多少,成了個落魄千金。
又是個文盲,沒有謀生的手段,全靠江航養著。
兩個人結婚沒有任何阻礙。
而這一次,人生重啟,夏正晨隻要活著,江航這個滿級黃毛,再想娶到這位家中能豢養門客當死士的“貴族”大小姐,可就上難度了。
遠的不提,就外麵那個靚仔門客……
沈維序剛上大三,上個世界,沒等到他畢業,夏正晨大概就被刺殺了,夏家換了掌權人。
沈維序不知道遭遇了什麼,總之應該是沒有出現在夏鬆蘿身邊。
如今,他提前出現了。
不肯叫姐,心思昭然若揭。
但他一個剛出山的門客,敢在初見江航這個“正宮”的第一麵,就耍起花樣,背後沒準兒有夏正晨給他撐腰。
夏正晨失蹤之前,可能讓他姑姑,和他說了什麼。
……
結過賬,夏鬆蘿提著滿滿一塑料袋零食,和金棧一起走出超市。
停車位上,江航的手臂還閒閒搭在窗沿,兩指間那半支煙,被窗外的寒風,吹的快要燃儘了。
掐滅之後,他屈指一彈,那截小小的煙頭,頂著寒風劃出一道弧線,精準的落在遠處的垃圾桶裡。
車窗緩緩升起,他調高了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