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現代格鬥術裡,最簡單高效的“墊步側踢”。
不花哨,也就無法預判。
同時攻擊直徑最短,威力巨大。
但是,影狼使出的應對招數,也令夏鬆蘿瞠目結舌。
原來忍術裡竟然真的有影分身?!
雖然沒有影視作品裡那麼誇張,但足以震撼到夏鬆蘿。
江航才剛出墊步的動作,他左右兩側就驟然出現了兩道影子?!
等於是,一瞬間出現了三個“影狼”,呈半弧形,把落地的江航給圍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呢?
這是法術嗎?
夏鬆蘿今天動的腦筋比較多,感覺自己腦筋比平時轉的更快了。
她想起爸爸什麼時候講過的,“視覺欺騙”?
因為影狼的移動速度很快,在三個位置不間斷移動。
而人的大腦和視力,進行“動態捕捉”時,是有延遲的,就會出現殘影。
這個原理,就像江航剛才講的熱成像眼鏡。
隻要她在不停移動,在對方的熱成像眼鏡裡,就會出現很多殘影。
但影狼的這個影分身術,肯定隻能在黑暗但有微光的環境裡使用,需要配合周圍的光影效果,才能達到這種以假亂真的程度。
難怪顧邵錚會選擇全園區斷電。
這下,夏鬆蘿是真捏了把冷汗,呼吸都要停頓了。
這三個“影狼”裡,隻有一個是真的,但“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
俯身,抽刀,三道“居合拔刀斬”,完全把江航給封死了。
如果江航這一腳踢錯了人,該怎麼躲過去?
踢錯是肯定的了,江航的墊步側踢是奔著中間,力道剛猛,很難收勢。
中間這個“影狼”,必定是個殘影。
但夏鬆蘿腦海裡,似乎沒想過江航會躲不過去,隻想看他怎麼躲。
江航右腳再次踹空落地後,右腿變成支撐腿,身體一旋,同時下蹲,左腿鞭子似的,貼著地麵一記極速掃踢!
夏鬆蘿頓時懂了。
對付忍術中的影分身術,不管他速度再快,分出的影子再多,他的雙腳始終是站在地麵上的!
無法鎖定上路,就攻他下盤。
夏鬆蘿在想,江航是以前對上過忍者?
總不能是臨場反應吧?
掃踢因為速度夠快,很難兼顧力量,但被踢中脛骨之後,影狼原本完美的“居合拔刀斬”偏離原本的軌道,大打折扣。
最關鍵的是,江航已經鎖定了他的位置。
連夏鬆蘿都能看出,這時候的站位,江航應該迅速起身,朝著打趔趄的影狼,來一記泰拳的膝撞。
但江航沒有,他竟然順勢單手撐地,來了一招巴西戰舞的摸地旋風踢?
夏鬆蘿看不懂了,用意是什麼?
用打遊戲來比喻,巴西戰舞花裡胡哨,這手摸地旋風踢技能前搖很長,隻適合打笨重的坦克。
不適合打敏捷型的,很容易空大。
而忍者,可以說把技能點全加敏捷了,想躲過去非常容易,頂多被江航的靴子底,在臉上踩個印。
結果也和夏鬆蘿預判的一樣。
影狼很輕鬆躲了過去,躍上了倉庫高台,穩穩站立。
他毫發無傷,隻是左臉顴骨被他的靴子底擦了下,留下一道印記,像是被他踩了一腳。
影狼卻比接他一記可能導致骨折的膝撞,還更惱怒。
江航在羞辱他!
江航順勢起身,雙腳逐個落地。站穩後,踩過他臉的右腳在雪地裡蹭了蹭,像是踩了什麼臟東西。
“乜嘢鬼東西,都夠膽說教我?”江航抬起頭,下意識用粵語嘲諷他,不確定他懂不懂,切換為國語,必須讓他聽懂,“踩一腳就知道了,你的臉皮,確實是挺厚!”
影狼攥起袖子,擦了擦臉,壓住怒意:“說你一句而已,報複心這麼重,很不理智。”
夏鬆蘿也看明白了,江航不像是在打架,他是在鬥氣。
他的打法很耗體力,而忍者的續航能力恰好很強。
不抓機會,在這消耗自己,隻為出口氣,到底怎麼想的?
她很熟悉影狼的風格,剛才的“居合拔刀斬”失敗後,他就不會再硬拚了。
接下來就是“放風箏”。
以不間斷的影分身術,各種虛晃,消耗他。
看到江航想追上窗台,夏鬆蘿及時喝止:“不要抓他了!我們的目的難道不是攻進綜合樓,把刀抵在顧邵錚的脖子上?”
江航張口就想說:怎麼,你心疼了?
忍住沒說。
“走了,我們不管他。”生怕江航繼續和他纏,夏鬆蘿小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她瞥一眼倉庫窗台上站著的影狼,“他喜歡站得高,就讓他站,有本事一直站在那,一輩子彆下來!”
這頭孤狼確實是個高手,但江航完全不怕被消耗。
他不知道夏鬆蘿心裡到底是在幫誰,左邊腦子很想甩開她,讓她少管,右邊腦子告訴自己絕對不能這樣做。
於是他有些僵硬著,被夏鬆蘿拽著走。
江航的弱點,在影狼眼睛裡,已經非常明顯。
影狼心裡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麼話,來刺激他。
但影狼自己先被刺激到了,以前激進的人是他,被她數落和勸阻的人也是他。
換了人,已經夠讓他難受得了。
對手還是他自己。
“鬆蘿!”影狼從窗台跳了下來,直麵她的背影,喊她一聲,“去年11月,我們在將軍山頂的約會,是我自作主張。也是因為我自作主張,被關了起來,才沒能去成。”
夏鬆蘿腳步一滯,轉頭又瞪他一眼:“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就說,你之前是不是設局接近我?你原本的目的,是不是想要攻略我?你是不是個詐騙犯?”
影狼移開視線:“我……”
夏鬆蘿繼續質問:“再說現在,是不是你們困住了我爸?是不是想害死我爸?你是不是有份參與?”
影狼再度看向她,嘴唇微動,還是決定為自己辯解:“我退出了。你會在這裡看到我,就是因為我退出了,回來領罰。”
夏鬆蘿微微怔,瞧他這幅樣子,被氣笑了:“難道因為你那一堆虛情假意裡,有一點真心,就顯得無比珍貴了?我就要感激感動了?”
那江航這麼無條件的幫她,她是不是立馬要以身相許了?
影狼隔著越來越密集的雪幕,遙遙望著她,眼底寫滿了酸楚:“你不懂我的處境……”
夏鬆蘿直接打斷他,很煩:“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說說看,你的處境哪一條是我造成的?哪一條需要我負責?”
她拽著江航繼續走,“你彆說了,你這人滿嘴謊話,誰知道現在是不是又在耍什麼花招,要打就打,不打少廢話。”
江航卻不動,示意夏鬆蘿也不要動。
他會由著他們倆說話,是因為他聽到周圍有很輕盈的腳步聲。
影狼背後有,腳步稍微重一些。
三號倉庫頂棚也有,腳步更輕一些。
“狼,乾爹還指望你抓他的弱點,你自己倒是先破防了。”小醜女從側邊,拐進巷子裡,站在影狼的背後,抱起了手臂。
江航不在意,他微微仰頭,看向了倉庫頂部。
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翻上倉庫的頂棚,直到走近,才被他的耳朵聽見動靜。
比影狼這個忍者的身法還更好。
小醜女知道刺客的天賦神通,又和這人一起出現。
江航很懷疑,來的是個……刺客。
夏鬆蘿還在攬著江航的手臂,能感受到他的手臂肌肉在逐漸緊繃。
能讓他出現這種反應,實在很罕見。
夏鬆蘿也仰起頭,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同時鬆開一隻手,再次將蝴蝶刀拿出來,戒備的攥在手裡。
隻見一個女人緩慢地走到倉庫頂端的邊緣,站在高空,低頭俯視他們。
夏鬆蘿打量她。
身姿高挑,穿著緊身黑皮衣,臉上戴著一個好像“貓女”那樣的大眼罩。
黑色柔順的長發,被夜風撩起,光影下,絲絲縷縷的飛舞著。
影狼看到她,瞳孔緊縮:“您……”
她語氣森冷:“當然是一直派人盯著你,你一動身離開北海道,我就知道了。”
這個聲音……
夏鬆蘿微微睜大了眼睛,慌忙拽了下江航,低聲說:“她是影狼的媽媽,當時給我打電話的那個。”
江航皺緊了眉。
夏鬆蘿想不通了,既然是殺豬盤,這個應該不是他媽媽,是故意阻撓,為什麼呢?
夏鬆蘿滿心疑惑地盯著她,大眼罩像個麵罩,遮住了她臉上所有能看出年齡的部位,但既然自稱“媽媽”,應該比他們年長一輩。
她幫過自己,夏鬆蘿禮貌的喊了一聲“阿姨”:“去年,您為什麼要打那通電話,防止我中計?”
她的視線,從影狼臉上,轉向夏鬆蘿:“用不著謝我,我會阻止並不是為了幫你。”
夏鬆蘿:“嗯?”
她的聲音很冷淡:“影狼自作主張從北海道跑去阿勒泰,他對你爸爸護犢子的本事一無所知。陪你玩遊戲就算了,竟然敢在你爸爸眼皮子底下約你見麵。”
“他根本不知道,你爸爸早把他的IP摸清楚了。那天你隻要敢偷著出門,他敢去赴約,他就完了。我必須阻止你出門,你爸爸才不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聽了這句解釋,江航心裡真是舒服極了。
他就說,連他都攻不進去的防線,影狼怎麼可能輕易攻進去?
好樣的夏正晨,這趟沒白救你,不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