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硯心裡煩躁,坐在酒吧卡座裡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腦子裡全是林汀晚在警局裡冷漠的臉,以及她被另一個男人護在身後的背影。
他想不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先娶琪琪,等送走她,再風風光光地把林汀晚娶回來。
她那麼愛他,怎麼會不明白他的苦心?
“時硯哥,還喝呢?”共同好友趙哲湊過來,給他點了根煙,“為個女人,至於嗎?林家那公告我也看了,她現在沒工作沒名聲,早晚得回來求你。”
周時硯吐出一口煙圈,沒說話。
求他?
那把捅進他身體的水果刀,那份一千萬的諒解書,都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
他感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飛速脫離他的掌控。
這種感覺讓他心慌。
“阿哲,幫我個忙。”周時硯掐滅了煙,眼裡閃過一絲算計,“你把她約出來,就說……就說你手上有個項目,想跟她談。”
趙哲愣了一下,隨即了然地笑了:“行啊,看我的。”
接到趙哲電話時,林汀晚正在整理自己的舊物。
聽到是關於一個公益性質的古建築修複設計項目,她猶豫了一下。
這是她很喜歡的一個領域,以前也和趙哲合作過。
想著就當是為過去做個了斷,她還是答應了。
約定的咖啡館很安靜,林汀晚到的時候,卻隻看到了周時硯一個人。
她立刻明白過來,轉身就要走。
“汀晚!”周時硯快步上前攔住她,臉上帶著疲憊和她熟悉的溫柔,“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你聽我解釋。”
林汀晚站定,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汀晚,我知道我那天喝多了,說了混賬話,也做了混賬事,我道歉。”周時硯放低了姿態,試圖去拉她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
他有些尷尬,但還是繼續道:“娶琪琪是無奈之舉,我保證,等她走了,我馬上就娶你,風風光光地把你娶進門,周太太的位置,永遠都隻可能是你的。”
他描繪著自以為是的藍圖。
林汀晚聽著,忽然就笑了,“周時硯,你這番話,是在說服我,還是在說服你自己?”
周時硯的臉色僵住。
林汀晚抬眸,那雙總是盛滿愛意的杏眼,此刻清淩淩的,“林琪琪到底有沒有病,你跟她朝夕相處,你會不知道?”
一句話,像一道驚雷,在周時硯的腦子裡炸開。
他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嗎?
怎麼會不知道。
一個被確診為骨癌晚期的人,卻能精神飽滿地跟他去國外旅遊,能麵色紅潤地和他徹夜糾纏,甚至連止痛藥都沒見她吃過幾顆。
他不是沒懷疑過,隻是他不願意去深究。
因為林琪琪的病,是他虧欠她的證明,也是他拿捏林汀晚的籌碼。
他需要這個理由,來平衡自己的愧疚,來讓自己的背叛顯得不那麼卑劣。
可現在,林汀晚親手撕開了這層遮羞布。
“我……”
“夠了,以後彆再來找我了。”林汀晚不想再聽他任何辯解,她已經看夠了這場鬨劇。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林汀晚!”
眼看她真的要走,周時硯徹底慌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他的風度蕩然無存,隻剩下被戳穿後的惱羞成怒。
“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離開了林家,離開了周家,你以為你還能在北城的設計圈混下去嗎?我告訴你,隻要我一句話,沒有一家公司敢用你!”
他以為這樣的威脅,至少能讓她露出一絲害怕。
可林汀晚隻是平靜地回過頭,甚至連眉梢都沒動一下。
她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跳梁小醜,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林汀晚輕輕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館,將男人氣急敗壞的臉,徹底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