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硯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不可置信地看著裴寂,又看看手冊上那幾個刺眼的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悅更是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剛才還囂張跋扈的臉,此刻隻剩下滑稽的錯愕。
演講嘉賓?
林汀晚?
整個會場因為裴寂的出現和這句話,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緊接著便是壓抑不住的嗡嗡議論聲。
裴寂沒有理會彆的,看著林汀晚眉頭微蹙,語氣裡帶著幾分師長的嚴厲:“峰會馬上開始,你的演講稿都熟悉了?讓你來這裡,不是讓你跟閒雜人等浪費時間的。”
迎上裴寂的目光,林汀晚知道他是在給自己解圍,也是在敲打她,輕輕點頭:“我記下了,師兄。”
師兄?
裴寂是林汀晚的師兄?!
周時硯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死死盯著林汀晚,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又悶又疼。
他一直以為她學的不過是些不入流的養生皮毛,可她為什麼會是裴寂的師妹?為什麼她從來沒告訴過自己?
“裴院長。”周時硯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上前一步,勉強維持著風度問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汀晚她雖然懂一些中醫,但從來沒有在任何正規醫院任職過,怎麼會成為峰會的演講嘉賓?”
裴寂這才終於將目光分給他,眼神清冷鋒利,“周先生,我們北城第一中醫院邀請嘉賓,看的不是履曆和背景,是真才實學,林小姐在中醫上的造詣,有資格站在這裡。”
赤裸裸的打臉。
周時硯的拳頭在身側瞬間攥緊。
眼看局麵徹底失控,林琪琪蒼白著臉,往前走了一小步,她不能直接反駁裴寂,隻能將矛頭再次對準林汀晚。
“汀晚,姐姐真為你高興,你能得到裴院長的賞識,隻是……”
話鋒一轉,林琪琪的目光掃過林汀晚和賀瑾甜,故意提高了聲音,“姐姐有些擔心你,前幾天在警局,就有一位氣度不凡的賀先生為你出頭,今天又有裴院長為你說話,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認識這麼多有本事的男人,是好事,但也一定要懂得保護好自己才好啊。”
聞言,周時硯瞳孔猛地一縮,不由想起在警局那個男人將西裝披在林汀晚身上的畫麵,想起此刻裴寂對她不加掩飾的維護。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和強烈的占有欲瞬間衝昏了他的頭腦。
“林汀晚,你到底背著我認識了多少人?”
“背著你?”
不等林汀晚開口,一道火爆的聲音就炸了。
賀瑾甜一把甩開林汀晚的胳膊,像一隻被惹毛了的小豹子,直接衝到周時硯麵前,仰著小臉就開罵:“周時硯你臉多大啊?你都要娶她姐了,馬上就是我嫂子的姐夫了,還跑來管我嫂子認識誰?你算哪根蔥?”
她叉著腰,火力全開,清脆的聲音響徹全場:“我哥樂意給我嫂子撐腰,裴院長欣賞我嫂子的才華,那是我嫂子有本事,長得漂亮心地又好,人見人愛!不像某些人,隻會躲在男人身後裝可憐,暗地裡搶自己親妹妹的男人,還好意思在這裡擔心彆人?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會不會哪天爛在肚子裡吧!”
賀瑾甜可是半點情麵都不留,指桑罵槐,把林琪琪的臉皮當眾扒了下來。
林琪琪的身體晃了晃,一張臉血色儘失,眼淚終於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那樣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我沒有……”
“你閉嘴!”周時硯被賀瑾甜那聲嫂子刺得心口發疼,見林琪琪哭了,更是怒不可遏,指著賀瑾甜,“你又是什麼人?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是她小姑子,你說我有沒有份?”賀瑾甜下巴一揚,氣勢洶洶,“我哥捧在手心裡的人,憑什麼要被你們這對狗男女欺負!”
場麵徹底亂成一鍋粥。
“夠了。”
裴寂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叫來助理對他吩咐道:“帶林小姐去三號休息室準備。”
而後,看向林汀晚,目光裡帶著一絲不耐:“彆跟他們浪費時間,你的演講還有二十分鐘。”
林汀晚點了點頭,從始至終,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過周時硯和林琪琪,轉身跟著助理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沒有絲毫留戀。
“嫂子,等等我!”賀瑾甜得意地衝林琪琪和周時硯做了個鬼臉,快步追了上去,路過張悅時,還故意撞了她一下。
轉眼間,原地隻剩下臉色鐵青的周時硯,哭得梨花帶雨的林琪琪,和一群看好戲的賓客。
周時硯站在那裡,看著林汀晚決然離去的背影,終於意識到林汀晚已經不是那個會溫柔地仰望他,事事以他為先的林汀晚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攫住了他。
他死死攥著拳,指甲深陷入掌心,手背上青筋暴起,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消失的方向,猩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