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進了陸家堂屋,揀了張椅子坐下。
書裡,陸家在永隆鎮算是世代條件不錯的大門戶了。
是個獨門獨院的紅瓦二層房子,帶著個院子。
位於鎮上最好的地段。
這會兒是1983年,家裡就已經配備了彩色電視機、洗衣機、冰箱等全套家電。
一樓堂屋還有一張從縣城百貨大樓買回的紅色緞麵沙發,洋氣時髦得很。
陸銘州的爺爺陸敬出自二十年代的書香之家,祖上是進過清末翰林院的進士,在學堂教過書。
陸銘州的父親陸川生前在鎮上辦了個搪瓷廠。
一家四口本來生活得倒也幸福。
可惜陸銘州的生母去世後,陸川娶了梁紅霞當填房,過了幾年生下了陸錦安。
陸銘州看見父親再娶生子,組建了新家庭,就去了東北讀書,在當地親戚家住,很少回家。
再等參軍,上了戰場,駐紮東北軍營,陸川去世,他才回永隆鎮奔喪,處理好後事,又回了東北,很少再回來了。
梁紅霞乾巴巴笑:“梨梨來了啊。錦安不在家。”
舒梨知道梁紅霞生怕自己又纏著兒子:“去找謝雲瑤了是吧?”
謝雲瑤雖然來了永隆鎮,但沒住在陸家,而是住在鎮上一家招待所。
畢竟這個年頭,一個女同誌住在男方家太招人閒話。
她還是要臉麵的。
梁紅霞歎了口氣:“梨梨,我知道你是錦安的未婚妻,但現在的年輕人都講求自由戀愛,他們兩情相悅,我總不能拆散他們啊。都怪我迷信,不該搞什麼衝喜。可是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梨梨,你應該清楚,強扭的瓜不甜,阿姨相信,你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是不是?”
舒梨聽梁紅霞這麼說,好笑。
自己這個被拋棄的,倒成了惡人。
可能和原身融為一體了,她感到胸腔滾動著委屈和憤怒。
也難怪原身成天來陸家大鬨。
這擱誰身上不得氣出乳腺結節?
需要她衝喜的時候,巴心巴肝迎進門。
不需要了,打發狗一樣趕走。
不乖乖滾蛋還成了不講道理!
她克製住情緒:“梁姨,你先讓陸錦安回來吧,我有話跟他說。他躲著我不見,讓你出來擋著也沒意思。”
梁紅霞一聽她喊自己‘梁姨’,心裡咯噔一下。
舒梨臉皮厚,自從和兒子正式訂了婚,就主動叫她婆婆。
在鎮子上,訂婚就相當於是結婚了。
未婚妻也基本算是男方家的人了,就差過門而已。
所以,叫一聲婆婆也不算過分。
可今天,咋成了梁姨?
她拿不準舒梨打什麼算盤,還在敷衍:“他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不如你先回去,等他回來了,我再跟他說。”
舒梨也不急:“那我就在這兒等著他。”